還沒等沈知硯得出答案,凌皓川就再次造訪了建章宮。沈知硯見他來了,連忙起身倒了杯茶,遞到了凌皓川手邊。
凌皓川沒有接過茶,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沈知硯。沈知硯被他看的實在是有些手足無措,就在他剛想開口詢問凌皓川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凌皓川收回了目光,拿起茶喝了一口,開口說道:“今天上朝,因為你的處置問題,大臣們起了不小的爭執。”
原來是這事兒,他還以為是大梁又有什麼事兒呢。心中的疑慮消失,沈知硯緩緩開口道:“我既然已經來了大兗,我的一切任憑陛下處置。”
“你倒是想得開,難不成你就這般認定我不會治你的罪,不會處死你嗎?”凌皓川將茶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死死地盯著沈知硯,彷彿要把他從裡到外全部看穿一般。
沈知硯走到他身邊,緩緩蹲了下來,拉著凌皓川的手。之前凌皓川心情不好的時候,沈知硯都會像這樣拉著他的手,安撫他的情緒。本來凌皓川想狠狠甩開他的手,但感受到沈知硯溫暖的手覆上自已的面板,熟悉的觸感再次襲來,他已經好久都沒有感受到了。
凌皓川突然捨不得甩開了,但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回握住,面上還是沒有變化,仍是冷著一張臉。
沈知硯見他沒有甩開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回握,但他已經很是滿足了。
“阿川,你聽我說。之前的事兒我無顏解釋,你無論怎麼處置我都毫無怨言。只是,我希望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讓我幫你排憂解難。”沈知硯看著凌皓川的眼睛,緩緩道來。他的聲音就像清晨時分輕輕拂過的微風,落在凌皓川的耳畔,一下子就將他今早的煩悶情緒安撫了大半。
“你既說要贖罪,那我問你,你如今被我囚禁在這建章宮內。除了像昨晚那般伺候我,你還能有什麼法子?還是你要告訴我,你把梁朝的佈防圖也偷了出來,要獻給我?”
凌皓川這話說的夾槍帶棒,沈知硯極力忍住心中那股酸澀,但開口的聲音仍是有些顫抖:“阿川,能不能不要這麼說……”
凌皓川冷笑一聲,譏諷道:“沈知硯,你現在說得情深意切。要不是沈知深將你送來和親,你豈不是要在梁朝舒舒服服地當你的晉王,享受一輩子榮華富貴。然後重新找個相好的,就把我這個舊情人給忘了。”凌皓川越說越覺得生氣,推了一把沈知硯,“我告訴你,你別想了,你這輩子都只能留在我身邊,別想跟別人了。”
沈知硯被他推倒在了地上,因為太過慌張。匆忙將自已早就想告訴凌皓川的事兒說了出來,以至於都沒有聽出凌皓川剛剛話中的重點居然是在介意沈知硯可能會和別人在一起這件事兒。
“阿川,你聽我說。我知道你現在對我難以產生信任,但我還是想說平陽郡的郡守王志宇有問題。”聽了沈知硯突然冒出來的話,凌皓川不由得皺起了眉。
平陽郡是連線邊境十二城和中原的軍事要地,因此郡守的人選自古以來就是慎之又慎,王志宇是他父皇欽定的郡守,是朝中的老人,因此凌皓川對他頗為信任。
他本來已經打算離開這個地方了,可聽到沈知硯冷不丁地提起他。不禁有些有些疑惑,轉過身來,雖然沒有說話,但沈知硯知道,這是要他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阿川,當時我混入使團準備離開的時候,先帝全力追趕我們的旨意已經達到了平陽郡,可我們經過平陽郡時,卻意外地暢通無阻,我們躲過了所有官兵的追捕,就好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樣,不讓我們和官兵碰上。”沈知硯一口氣將這件事兒全部說了出來,他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兒。不可能是他們運氣好避開了所有的官兵,那就只能是有人刻意安排,改變官兵的搜查方向,讓他們順利透過。能做出這種安排的人,要麼是能力過差,完全不知道怎麼去搜查人;要麼是絕頂聰明,知道了他們的路線,特意將官兵全部引走。沈知硯雖然對大兗的朝臣並不是很瞭解,但他也明白平陽郡對於大兗的軍事意義,郡守不會安排一個酒囊飯袋來擔任。第一種情況可以排除,那就只能是第二種情況。
凌皓川當然明白沈知硯的言外之意,可是王志宇是他父皇留下的人,現在沈知硯告訴他,王志宇有可能早已通敵叛國。
凌皓川的理智告訴他,他不該聽信沈知硯這個之前就背叛過他的人的話,更不該因為他去懷疑一個一向忠心的老臣。可看著沈知硯那堅定不已的神色,凌皓川卻產生了動搖。
沈知硯害怕凌皓川不信他的話,平陽郡太過於重要,其地形複雜特殊,以易守難攻聞名。若是王志宇已經是沈知深的人。那若是兩國再次開戰,大兗的軍隊就將被攔在平陽郡之外,邊境十二城再加上平陽郡都落到沈知深手上,那大兗就再無緩衝地帶,大梁就能帶兵直搗皇城。想到這兒,沈知硯站起身來,舉起手,發誓道:“若是我所言有半句虛假,就讓我沈知硯這輩子不得好死,魂魄不得超生。”
饒是身經百戰的凌皓川聽到這般毒誓,尤其還是沈知硯發出的,不由得皺起眉頭,斥責道:“閉嘴,毒誓也是能隨便發的嗎。”凌皓川自已都聽出了自已話中的關心之意,卻又不知如何圓過去,只得換了個話題,“罷了,既然你都敢發如此毒誓,朕就勉強再信你一回,平陽郡的事兒,我會派人去查的。”
聽到凌皓川將這件事兒記了下來,沈知硯不由得鬆了口氣。還沒等他松完,就看見凌皓川向他走過來,臉上還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別以為就憑這句話就是贖罪了,今晚乖乖在建章宮內等著朕。”
沈知硯被他這句話搞了個大紅臉,凌皓川見他這副模樣,恨不得現在就將他就地正法了,可惜他還有政務要處理,倒是不得不走了。走之前將沈知硯的臉捧了起來,狠狠地親了一口,才意猶未盡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