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被叫來兩次，安牧一內心差點把凌皓川八輩祖宗都問候了一遍。
他本來都已經回到了自已的丞相府，躺在榻上，享受著悠閒的午後時光。還沒享受到一個時辰，就有人來稟報陛下請他即刻入宮，有要事相商。
“要是宣我入宮又是為了沈知硯的事兒，老子絕對要把他剁了。”入宮路上，安牧一在心中把這句話念了好多遍。
書房內，凌皓川將所有人都趕了出來，只有他一人在內。安牧一本來臨時被他叫過來心中就有所不滿，見周圍沒有人，乾脆連禮都不行了，吊兒郎當地說道：“這大下午的，陛下這麼著急地把我叫過來，不會又是為了那位吧？”
“你覺得王志宇這人如何？”凌皓川彷彿沒聽見安牧一的話一般，直奔主題。
“平陽郡的郡守？怎麼突然提起他了。”見凌皓川神色嚴肅，安牧一也收起了那副嘻嘻哈哈的樣子。王志宇這人他有印象，因為平陽郡的特殊地位，他只有在年末才會進京述職。每年的述職都挺好的，挑不出什麼大錯處，怎麼今天突然提起他來了。
凌皓川簡單地將剛剛沈知硯告訴他的事情給安牧一複述了一遍，安牧一大概瞭解了前因後果，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相信沈知硯嗎？”
“就是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我才召你進宮商討。”
“王志宇是先帝留下來的老人了，平時的工作也挑不出什麼錯處。而且後宮不得干政，你真的要因為他的一席話就去懷疑一個老臣嗎？”面對安牧一這番質問，凌皓川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安牧一的話完全挑不出毛病，為君者最忌諱的就是偏聽偏信。可是，他腦海中又浮現沈知硯在他面前發的那個毒誓。
“平陽郡地處要塞，既然有人提出了問題，還是謹慎些為好。”
聽了凌皓川的話，安牧一大概知道了他對這件事情的態度。他之所以說那些話，就是為了試探一下凌皓川，畢竟人家是君他是臣，明白君主的意思，才能更好地將事情推進下去。
其實安牧一剛聽完這件事，他的判斷是和凌皓川一樣的，這事兒需要查。若是假的，那說明沈知硯仍在說謊，說不定他的和親也是帶著目的而來。要真是如此，哪怕凌皓川下不了手，自已也要把他處置了；若是真的，那王志宇擔任平陽郡郡守那麼久，他到底向梁朝洩露了多少機密。梁朝既然能安排一個王志宇，那大兗又有多少他們的細作。
“陛下，這件事兒要查，但是要辦的隱秘，不能打草驚蛇。恐怕需要派一個做事兒細心穩重的人前去。”安牧一說道。
“哦？聽愛卿這意思，似乎心中已有人選啊。”凌皓川大概已經知道安牧一想說的人是誰了，他確實是最佳的人選。
“陛下，趙峽之為最佳人選。”
趙峽之是御史臺的監察御史，本身就身負監察百官的重任。派他前往，以巡視百官的名義確實不會惹人懷疑，再加上此人做事向來穩重，確實是這個任務的最佳人選。
“好了，正事兒談完了。容我八卦一下，沈知硯怎麼突然把這事兒告訴你了。”安牧一看不見自已的臉，所以不知道自已現在這副表情有多麼的欠揍。
凌皓川強忍著衝動，沒有一巴掌扇他臉上。盡力讓自已的聲線聽不出異常：“他說要向我贖罪，讓我給他個機會。”
“哦？那你打算給嗎？”安牧一感覺今天下午這趟入宮似乎也還不虧。
“給，當然給。朕倒要看看，他如今在朕眼皮子底下，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還是捨不得，還是放不下，安牧一哪能聽不出凌皓川這句話背後的潛臺詞，就是自已捨不得和他兩清，自已還要和他發生關係。不過這話安牧一可沒有說出來，還是要給陛下一點面子的。
天色越來越黑了，馬上宮門就要落鑰了，凌皓川囑咐了安牧一幾句，就說他可以回去了。
安牧一行了禮，就在離開房門的後一秒，屋外就傳來他那賤兮兮的聲音：“陛下，夜色漸濃，正是辦事兒的好時候啊。”
凌皓川皺起眉頭，在想著到底年底是不是要把他的獎金扣掉。
這時，福順走到凌皓川身邊，斟酌著用語，開口道：“陛下，今晚您還宿在您的太極殿嗎？”
見凌皓川沒有說話，福順轉了轉眼睛，起身對外喊道：“建章宮。”
“公子，這是我茉莉和梔子調配的花汁，把它倒在洗澡水裡，保證您今晚全身都是香的。”沈知硯頗為無奈地看著眼前自從聽到凌皓川今晚要前來的訊息就開始忙前忙後的清婉。清婉並不知道二人從前的恩怨，只是希望能幫到公子取得陛下的青睞，這樣公子的待遇也不至於如此差勁了。
“清婉，不用這般折騰的。”他才不會因為一個洗澡水就原諒自已的。沈知硯默默在心中說道。
“公子，不試試怎麼知道。這花汁可是費了我好一番功夫呢，您就試試吧。”沈知硯終是折服在清婉的強力推薦之下，答應了她的請求。
等到清婉離去，沈知硯緩緩開始褪去自已的衣服。等到全身都泡在熱水中，沈知硯竟感受到了自從自已離開大兗之後再也沒感受到的松泛。沈知硯感覺這水中除了茉莉和梔子，應該還新增了讓人安神的藥物。
清婉這丫頭，雖然鬧了點，但是心眼不壞，人也單純。有她在身邊，倒是給沈知硯增添了不少樂趣。有時宮人們對他不敬，在份例上有所剋扣，都是清婉衝上去幫他理論。
許是神經緊繃了太久，又或是這洗澡水調配的確實適合他。周邊升騰起淡淡的水霧，空氣中瀰漫著茉莉和梔子香味。沈知硯感覺自已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來，不由自主地深呼吸，思緒隨著蒸汽飄散。
不知過了多久，沈知硯感覺到一陣睡意襲來，他本想起身，可發現已經沒了力氣。身體漸漸沉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