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凌皓川先醒了過來，他側身看了看仍在睡夢中的沈知硯。昨晚是他的第一次，但凌皓川沒有半分疼惜，今兒沈知硯身上佈滿了深深淺淺的紅痕，身下還出了血，看到沈知硯這副悽慘的模樣，凌皓川不僅沒有感到半分該有的快感，甚至還有些心疼。意識到了這一點，凌皓川不禁在心中嘲笑著自已：真是下賤，明明他都那麼對你了，你還對他狠不下心。

雖然這麼想著，但動作卻是極為輕的，彷彿害怕擾了身邊人的清夢一般。起身穿好了衣服，凌皓川就準備去上早朝，踏出建章宮時，凌皓川回身望了一眼，開口道：“福順。”

福順聽到凌皓川叫他，連忙湊上前去：“老奴在，陛下您有何吩咐。”

“傳朕旨意，沈知硯暫居建章宮內，無詔不得出。他身邊留幾個伺候的人就夠了，份例按最低位分的給。”凌皓川說完就準備離去，但沒走幾步，便停了下來，彷彿想起了什麼，又對福順說道，“你一會兒給他送去點藥。”

福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陛下，送什麼藥？”

誰知這句話一出，凌皓川一下子變了個臉色：“若是不知道，你這總管也是不用當了。”

聽了這話，再聯想到昨晚這建章宮內發出的聲音，福順哪能不知道是什麼藥了。連忙跪下請罪：“陛下恕罪，老奴明白了，老奴這就去辦。”

凌皓川哼了一聲，沒在逗留。

福順戰戰兢兢地起身，看著自家陛下遠去的背影，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他伺候凌皓川伺候的早，陛下和建章宮裡的那位之間的恩怨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從沈知硯走後，陛下的脾氣就變得捉摸不透。人人都說，陛下恨透了沈知硯，如今他和親過來，陛下肯定會狠狠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可如今看來，陛下對建章宮那位的態度似乎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樣。

凌皓川走後，沈知硯才在床上悠悠轉醒。昨晚凌皓川正如他說的一般一點兒都沒留情，他今天早上醒過來感覺自已全身就跟被打亂重組了一樣，頭腦還暈乎乎的。

“公子，您醒了。”床邊的婢女見沈知硯醒了，便把床帳開啟，“公子，讓我來服侍您洗漱吧。”

沈知硯剛剛還在昨晚的酷刑中沒緩過神來，這才注意到他眼前新來的這個婢女，這婢女長得也是清秀可人，看得人十分舒服，沈知硯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公子，奴婢剛入宮不久，還未有名字，在家爹孃只喚我二丫。若公子不嫌棄，請公子賜名。”

沈知硯看這婢女似乎是貧苦人家出身，恐怕也是沒辦法了才將女兒送到這宮裡來做宮女，想了想，說道：“《詩經》有云：‘又美一人，清揚婉兮。’，你便叫清婉吧。”

清婉沒讀過什麼書，但卻覺得這名字很是好聽，於是歡歡喜喜地謝了恩，便開始伺候沈知硯起身洗漱。

清婉一開始還有些膽小，但見沈知硯似乎是個好脾氣的主子，還給自已取了個好聽的名字。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她沒有銀子給嬤嬤，就沒被分到好去處，她來建章宮之前，就有其他婢女幸災樂禍：“建章宮裡住著的那位是陛下最厭惡的人，你被分到那裡，就等著受苦受累吧。”

可如今看來，被分到建章宮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只有你一個人嗎？”穿戴整齊後，沈知硯開口問道。

清婉點點頭，一邊為沈知硯添茶水，一邊說道：“公子您還未被冊封，但陛下今早說，建章宮內一切按最低位份的佈置來，因此只有奴婢一人。”

沈知硯點點頭，清婉悄悄看了他一眼，本來他還以為知道自已被這麼對待會感到不滿呢，就算是和親過來的，可之前也是錦衣玉食的皇子，這麼大的落差，沈知硯似乎並沒有多大反應。

清婉的小動作沈知硯都看在眼裡，不禁在心裡笑這丫頭單純。而且自已還能住在這乾淨整潔的建章宮就已經很是不錯了，他還以為凌皓川會把他打入天牢呢。沈知硯抬眸一瞧，看到門口有兩個人在值守，心下了然，怕是凌皓川下令將他囚禁在這建章宮內。

這是害怕他再次竊取大兗機密嗎？沈知硯自嘲般的笑了，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已在凌皓川那裡怕不是已經毫無信任可言了。

但沒事兒，信任可以再重建，總有一天，凌皓川能夠相信自已這一次是真心想要幫他的，但是……

沈知硯看了看自已的手，沈知深遞過來的那杯毒酒實在是太厲害，當他飲下酒後，五臟六腑彷彿都被絞到了一起，那時的他以為自已必死無疑，可等他醒來後，發現自已已經被送上了和親的花轎。

他清楚地記得自已飲下毒酒倒地後，沈知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眼睛就彷彿一條蟄伏已久的毒蛇正在捕獵他的獵物：“五弟啊，不要恨我，凌皓川在邊境集結大軍，只要他一聲令下，就能率軍攻入大梁，到那時，大梁恐將生靈塗炭啊。只有委屈你前往兗朝和親，凌皓川才有放過我大梁的可能。”

直到坐上花轎，沈知硯才真正相信發生了什麼。不由得在花轎內放聲大笑起來，假的，都是假的。之前沈知深對他的一切好都是裝出來的。

幼時，他不受寵，只因他母親是他父皇醉酒後一夜荒唐的產物，父皇不喜他母親，直至他母親難產去世，都沒有給她一個位分。宮裡的人最是會拜高踩低，他經常連飯都吃不飽。那天晚上，他實在是餓的厲害，偷偷跑出來想去找些吃食。沒想到半路差點被巡視的侍衛抓到，這時，一雙手猛地把他抓了過來，一起藏在了假山後頭這才躲過侍衛的搜查。而那雙手的主人正是沈知深。宮中皇子半夜出來有違宮規，更何況是他這種根本不受寵的，被抓到定是狠狠責罰一頓。可沈知深不僅沒有把這件事兒說出去，還給了他一份點心。不僅如此，還特意警告了底下的宮人，不許再剋扣他的份例，若是被他知道了，必會嚴懲不貸。

從那以後，沈知硯再也沒有餓過肚子。也因此，沈知硯對這個二哥極為尊敬和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