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張容蕊他們放學回來,吃完飯後張容蕊想洗澡,於是便命令張容芸去煙臺燒火燒水給她們洗澡。
張容芸好不容易才學會兌水在爐裡燒火,她不敢反駁就去了,很快她發現煙臺和爐子是不一樣的,灶臺太大,爐子小好生火,而灶臺她怎麼都生不起來。
做完作業的張容蕊走過來,張容芸只覺耳朵冷熱交替的感覺上來,她知道自已要被打了,但是她逃不掉也不敢逃。
果不其然,她直接被張容蕊一腳踢開,她默默站起身乖乖巧巧的坐在一旁觀看。
“滾開,我不現在不想看見你。”
張容芸輕輕離開,生怕自已弄出一點聲音惹張容蕊不快,她徑直走出門外,這才鬆了口氣。
晚上,張容蕊把洗澡水燒開後,直接倒在大水桶裡,冷水和熱水相融,她整個人都坐進去,還說要是有花瓣就好了,那樣就跟電視裡女主洗澡的樣子一樣了。
張容芸毫不懷疑如果是在白天的話,張容蕊真的可能直接讓她去採新鮮的花瓣回來,可是她還是高興不起來,因為這樣的洗澡方式,她明天又要去挑水了。
她只覺心裡難過,可是自已又不能說出來,張容蕊泡完水還有溫度,張容軒也接著進去泡,張容芸知道無論自已心裡怎麼想明天還是要乖乖的去挑水。
想著自已又要挑一天的水她就很想哭,這才幾天不到就直接用完了,她想以後要是天天這樣用的話,自已會不會被累死。
“看什麼看,滾出去。”
張容軒呵斥著張容芸,張容芸再次走出門,黑黑的夜色和月亮,張容芸走到房子後面蹲下來蜷縮的抱著自已的腿偷偷的哭。
即便是偷偷在哭,她也死死咬住自已的手臂,她怕自已哭出聲來或者抱怨什麼,剛好被出來上廁所的哥哥姐姐聽到,月色下只有一個女孩無助的坐在牆角,隱忍的抽泣。
心裡的委屈都沒哭出來完,家裡張容蕊就大聲叫她的名字,她擦乾眼淚,把頭髮弄得更亂一些,讓她們看不出她哭過的痕跡。
“怎麼了?”
“你去哪了?”
“我去廁所了…”
“趕緊過來把洗澡水倒掉,然後拿著手電筒去挑水,明天我們要做早點吃。”
張容芸很想反駁說既然知道明天會沒有水做早點,那為什麼不留一小桶呢?還有他們明明都在家為什麼還要讓她一個人去挑水,可是這些她都不敢說。
因為她知道如果說了自已可能又要落到捱打的下場,比起被打她還是選擇了認命,一桶接著一桶水往外拎出去倒掉。
張容蕊和張容軒洗完都躺到床上,張容芸還是能聽到他們小聲嘲笑她的話,但她也不敢說,只當做自已沒聽到。
終於把水倒完,她拿著手電筒,肩膀上挑著桶就往森林裡走去,張容芸感覺自已的汗毛豎起,是的,白天有光她都害怕,更不要說是晚上了。
無論怎麼害怕,她都要大著膽子打水,突然出現一條蛇,張容芸直接嚇得把桶都給丟出去,她跑出去一小段,想著自已就這樣回去了也是要被打的,而且很有可能他們不會過來幫她。
張容芸只能再次返回,只看到扔出去的桶已經快沉底了,手電筒掉落在路下面,她撿了手電筒之後才去撈桶。
桶撈出來後,她繼續打水,她記得老人常說人有三火,兩個肩頭各有一簇,頭頂有一簇,只要不回頭就不會有事。
於是她再怎麼害怕也不敢回頭張望,她不斷在心裡安慰自已,不斷給自已打氣轉移注意力讓自已不要那麼害怕。
她終於打好了水,挑上去的時候又差點摔倒,她覺得拿著手電筒好不方便,她騰不出手來扶著水桶,水桶一直晃,讓她好幾次都快被水桶帶摔,怎麼都保持不了平衡。
張媚回到家的時候發現他們把門從裡面關了,她以為他們只是把門關了沒鎖上,她伸手去推沒推動,她放下肩上的擔子,去窗戶叫他們開門。
張容軒不耐煩道:“叫什麼叫,我要睡覺,再叫出來打你。”
張容蕊道:“要麼你就在外面睡,要麼我們開門挨一頓打,你自已看著辦。”
張容芸委屈的眼淚不斷落下,張大嘴巴想大聲哭嚎,可是怎麼都嚎不出聲,大概是身體也害怕吧。
張容芸呆呆的坐在母親繡花的地方,不知是在思念母親還是在擔憂自已沒地方睡。
張容芸再一次祈禱“如果真的有鬼,請帶我走吧,我太累了,我好想休息…”
可是啊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誰知道呢,她這個願望註定只能落為空談,她不知道自已該去哪裡,因為她除了爸爸媽媽和家裡之外,就哪裡都去不了。
張容芸呆呆坐了半晌,起身,她打算去狗窩跟狗一起睡,要是有危險狗會保護她的,或許在她看來狗窩也成了一個安全的避風港。
她回來的時候狗也醒了,只不過她一直坐在石墩那裡沒動,於是狗又跑回去睡覺了,她走過去狗聽到聲音也起來了,它搖著尾巴,毛絨絨的頭蹭著她的手,在黑暗中張容芸都能感覺到它對她的喜歡。
狗是一隻中華田園犬,所以它的窩也只是用木板簡單搭建的,睡的還是泥土。
不過這些對於張容芸而言都不重要了,她抱著狗子就坐下來,手摸了摸狗頭,眼淚再一次不知不覺的掉落。
睏意來襲,她慢慢閉上眼睛,在夢裡,她看到車在出發中途中走不了了,張才斌和熊玉秀只能無奈回家,夢裡那麼真切,真切到她都不想再醒來。
夢裡媽媽給她做飯吃,媽媽做了好多好吃的菜,夢裡沒有張容蕊和張容軒,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就跟她跟著爸爸媽媽出去打工的時候一樣。
張容芸高高興興的吃著飯,突然聽到熊玉秀說:“媚兒啊,媽媽不在要照顧好自已啊。”
說完爸爸媽媽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見,張容芸哭喊著尋找,她一睜開眼,發現自已已經滿臉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