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
溫清清琢磨了一整天，總算有了些眉目。
蕭濟鸞不肯告訴她是什麼事情，字裡行間的意思，大概是與她有關，與腹中的孩兒有關。
端午節回宮之後，無緣無故的腹痛見紅；突然被殺的桂嬤嬤；囂張的溫沅沅.......還有昨晚心事重重的蕭濟鸞。
這些事串到一起，真相就在眼前。
從桂嬤嬤手中取下的玉鐲，本就不是多麼名貴的東西。
要讓宮中的匠人仿製，再容易不過。
溫清清心中有一個大膽的計劃。
“芷蘭，你過來。”
“你不是有一個相好，叫......叫裴什麼來著，在宮中當差？”
芷蘭戰戰兢兢的走過來，羞憤道：“主兒，哪裡是您說的那樣，裴......裴統領與奴婢，清清白白。”
這分明就是不打自招好嗎？
溫清清可沒提過他們之間不清白。
就算不清白，又怎樣？
談戀愛不犯法。
“芷蘭，本宮說的不是這個。”
二人一頓耳語。
“芷蘭，你明白了嗎？”
“奴婢，奴婢不明白。”
哎，著實頭疼。
明不明白也就這麼回事了。
芳若姑姑沉得住氣，也精通人情世故，讓她去監視上陽宮的異動。
芷蘭，只需每日將仿製的玉鐲，交給那個姓裴的。
再由姓裴的，在夜巡時，用帕子包好，悄悄放到上陽宮門口。
“主兒，人家不叫姓裴的，人家有名有姓。”
芷蘭嗔怪道：“您再這樣叫，奴婢......奴婢就惱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
要不是芷蘭傾心於他，溫清清才不管他姓什麼叫什麼呢。
“芳若姑姑，上陽宮那邊可有什麼異常？”
“回稟娘娘，賢妃娘娘第一日看到門口的玉鐲後，整日閉門不出；第二日看到玉鐲後去見了孝賢太后。”
孝賢太后？
溫清清陡然明白為何那晚，蕭濟鸞會說對不起她，也對不起皇兒。
就算二人同心，可孝賢太后，終究是從小養育他長大的母親。
孝賢太后，自然是不會直接出手。
溫沅沅這個蠢貨，她不打算放過。
一連三日後，正趕上中元節。
中元節也是鬼節，民間傳說，這日戌時開始，太陽下山以後，鬼門會自動開啟。
陰陽兩界的通道會被開啟，亡魂從陰間湧出。
於是便有了“七月半、鬼亂躥”的諺語。
在陰氣極重的荒郊野外，甚至能看到百鬼夜行的景象。
作為身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五好青年，鬼神之說，溫清清是從來不信的。
“白天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
這句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做了虧心事的人，在百鬼夜行的中元夜，稍稍用計，就會原形畢露。
“芷蘭，將這包翠玉鐲子交給那個姓裴的。”
“星兒，去太微宮請陛下過來一趟，悄悄的去。”
“芳若姑姑，我們去上陽宮陪陛下看戲。”
事已至此，無路可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上陽宮外，樹影婆娑。
宮廷樂隊幽怨纏綿的笛聲從遠處飄來，如泣如訴。
溫清清與蕭濟鸞坐在假山後的涼亭裡。
高公公、星兒、芷蘭.......陪著。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
姓裴的穿著夜行衣，輕功了得，腳尖勾在樹杈上，呈倒立姿勢。
“叮鈴叮鈴叮鈴......”
他搖動手中的包袱，玉環相互碰撞的聲音響起。
芳若姑姑梳著宮娥們統一的髮髻，穿著宮娥們統一的制服，背對上陽宮的正門。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
隨著姓裴的稍稍用力，玉環相撞的聲音加重，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宮門“吱呀”一聲開啟，婢女們瑟瑟發抖的擠在一起。
看到芳若姑姑的背影后，驚呼：“桂嬤嬤，您......您不是死了嗎？”
姓裴的掌心用力，一陣陰風掃過，芳若姑姑的裙襬飄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眾婢女呈鳥獸散，慌不擇路的逃竄。
“娘娘，有鬼，有鬼，桂嬤嬤........桂嬤嬤回來了.......”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玉鐲一個一個從空中落下，掉到地上，碎成幾塊。
“桂嬤嬤，小的們沒有坑害您，您若是要尋仇，與小的們無關.......”
玉鐲繼續往下掉，五個......六個.......七個.......
姓裴的繼續發力，樹枝嘩嘩作響，大風颳過，宮裡的燈燭瞬間全部熄滅。
陰森恐怖的氛圍瞬間拉滿，宮娥們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桂嬤嬤，您大人有大量，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是賢妃娘娘害的您，您不要找我們，我們也是被迫的。”
年幼一些的宮女被嚇破膽，尖叫著跑向寢殿內。
“娘娘，娘娘，桂嬤嬤的魂魄......回來了，她變成厲鬼回來索命了。”
終於看到了溫沅沅，做了這麼久的縮頭烏龜，她總算肯露面了。
月色皎潔，照在地上一片慘白。
她咬緊牙關，手裡拿著一把短劍，對準芳若姑姑的背影。
“本宮不怕你.......是人是鬼，本宮都不怕你。”
“哐當”一聲，短劍掉在地上。
溫沅沅剛要去拾起地上的劍，劍就跟長了腳似的，四處亂竄。
這個姓裴的，還算機靈。
知道怎樣見招拆招，讓溫沅沅對眼前的這出戏，深信不疑。
溫清清讚許的看了一眼樹上倒地的男子，又望向身旁的芷蘭。
“他.....叫什麼名字？”
芷蘭趕緊低下頭，“主兒，他叫.....裴.....”
“你究竟想幹什麼？你要是來索命，便把本宮的命拿去！”
上陽宮門口傳來的尖叫聲打斷了芷蘭的話。
女人像瘋了似，歇斯底里的喊道：“是本宮殺了你，可你若不死，陛下很快便會查到本宮身上。”
“只有你死了，線索才會斷。只有你死了，陛下才沒有證據證明那些都是本宮做的。”
“孃親在進宮前交代過你，讓你護本宮周全，事事以本宮為先，本宮殺你自保，有什麼錯？！”
“本宮恨她，本宮恨她肚子裡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