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他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慌張地低著頭,輕輕擦了擦滑落的淚珠。
他抽了張紙巾,遞到她的面前,
她扭向一邊,沒接,只道了句謝謝。
“還是那麼倔。”司徒把紙巾揉成了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兩人就這樣坐著,誰也不再吭聲。
時間看著這一男一女,面無表情地走了一圈又一圈。
舒蕊還是敗下陣來,她上課的時間是七點到八點,仔細盤算了一下時間,五點半走的話,應該是來得及。
“司徒總,請問有什麼事嗎?”
“舒蕊,做我的女人吧。”
口水差點噴出來,不過她不捨得,下午滴水未進,得靠這點儲備續命呢。
“司徒總,人醫附屬第三醫院神經科有位張教授,您可以預約檢查一下......腦子。”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他一臉正經,像在進行商務談判。
“不,我不覺得。”她正色道,“你對一個病人說你有病,那不是很可笑嗎?”
“你究竟怎樣才能答應?”他狂躁地扯著襯衫的扣子,有兩顆已經搖搖欲墜。
“如果沒有什麼事,司徒總,我就不耽誤你寶貴的時間了。”
舒蕊窩了一肚子氣,大熱天的跑過來,被當成傻子在樓下晾了一個多小時,結果就是來聽一個病人對你胡言亂語。
司徒皓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跌坐在寬大的義大利沙發上。
男人旋即壓了上去。
他追尋著那瓣日思夜想的櫻唇,手指輕輕地摩挲著有些許乾燥起皮的唇角,聲音暗啞低沉,
“蕊蕊,回到我身邊吧,即便你不愛我。”
舒蕊好不容易蓄起的眼淚,又開始有了氾濫的跡象。
不愛你,天知道,這是多麼大的謊言。
如果不愛你,我不會不辭而別,獨自心傷;
如果不愛你,我不會徹夜難眠,如萬蟻噬咬;
如果不愛你,我不會生下煜煜,他是我的生命,正如你,也是我的生命。
可是,她跟司徒夫人做了個交易,她還有什麼臉面回到他的身邊,承受那份純摯的美好?
她已經令那份感情撒上了金錢的鐵鏽味,不再是純潔無瑕的顏色。
“蕊蕊,”他喚了一遍又一遍,滾燙的雙唇在那雙微微冰冷的櫻唇上吸吮輾轉,耳垂,脖子,蝴蝶鎖骨,一路向下。
雙手把她的襯衫從西裝裙里拉了出來,從衣襬處探了進去。
“不,不可以。”舒蕊用盡全力抓住那雙正欲解開胸衣釦子的大手。
“我們已經兩清了。”一字一字從她的嘴裡往外吐,“司徒總,我不是你的附屬品,更不是你的金絲雀,請把你的濫愛給其他女人。”
司徒皓南一拳打在她身下的沙發上,深凹的皮革緩慢回彈。
她的電話響了。
男人挫敗地坐在一旁,微喘著氣,臉色陰沉。
舒蕊趕緊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劃開了接聽鍵。
“不好意思,毛毛,姐姐可能要晚點過來,你先吃飯,乖乖聽媽媽的話哦。”
“我送你。”他叫住了急忙出門的女人,
“不必了。”
她抬腳就走,一秒都不願多待。
凌芸看到一個頭發凌亂的女人匆匆忙忙從表哥辦公室出來,秀眉緊凝,她是誰,跟表哥什麼關係?
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來到六點半,正是下班高峰期,打車並不容易,公交車要倒兩回,起碼得一個多小時。
兩輛小飛魚都打出了滿載的標識,
她急得引頸長盼,
“嘟~~”車喇叭在後面按響。
“上車,我送你。”白色襯衫的男人探出頭。
她想拒絕,但那男人像是跟她槓上了,藍色的寶馬就這樣心安理得地佔在了路口的位置,後面幾輛車狂按喇叭,甚至兩個司機已經伸出頭問候他祖宗了。
舒蕊暗罵自已沒出息。
BMW如狂奔的豹子,飛速地穿行在大都市繁華的街道。
他的車技確實不賴,原本需要四十分鐘的車程,硬是縮到了二十五分鐘。
她遲了三分鐘。
一路小跑,在大門口碰到了毛毛的小叔叔林帆,他有些詫異,平時她都是坐公交車過來的,今天卻是從BMW下來。
“舒老師,彆著急,毛毛剛剛吃完飯。”
“林先生您好!不好意思,我遲到了,我會延長補課時間的。”
林帆微微一笑,舒老師太較真了。
“你早到了,還是要等慢性子公主吃完飯,晚點沒關係,不必放在心上。”
“謝謝林先生。”
司徒皓南兩眼迸出憤怒的火花,這女人招蜂引蝶的本事見長呀,到哪都能看到男的獻殷勤。
一踩油門,車子揚風而行。
一個半小時後,毛毛小公主依依不捨地把老師送到門口。
“快回去吧,記得老師今晚講的數學小故事哦,下次我希望能聽到毛毛講給老師聽。”
“舒老師,我送你吧。”林帆從裡屋出來。
“不用客氣了,我坐公車回去就行了。”
無錯書吧林帆還想說什麼,喇叭聲嘟嘟響了幾下。
車窗伸出男人的腦袋,“上車。”
“舒老師,你朋友嗎?”林帆心頭一緊。
“算是吧。”
“謝謝林先生,我先回去了。再見。”
車內,舒蕊望著男人,輕聲道:“麻煩您在公交站臺放下我。”
司徒皓南哼了一聲,鼻子冒著濁氣,
“‘您’都用上了,舒老師真是客氣呀。”
“站臺到了,停車。”舒蕊急了,眼看站臺愈來愈遠,她急忙去掰車門,
司徒自然不會如她所願。
舒蕊氣不過,抓起他的右手,在堅實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他叫了一聲,“小貓牙齒挺尖的,帶勁兒,我喜歡。”
“你才是貓。”
“唔,對,我是公貓,你是母貓。”
“你.......”舒蕊噎住了,牙尖嘴利的男人確實不討人喜歡,她生氣地扭頭看向窗外。
車廂很安靜,司徒後悔了,逞了口舌之快,得罪了女人。
“奶奶很想你。”他找了個話題,
“奶奶,她還好嗎?”
奶奶是最疼她的人,每每想起,她都覺得心窩子疼。
“奶奶年紀大了,腿腳不太好,最近開始記不得人了。但是她經常唸叨你,把蘇阿姨叫成你。”
舒蕊的眼淚簌簌地落下,
司徒皓南遞了張紙巾給她中,
她接了。
“去看看她吧,她可能......捱不了多久了。”
司徒皓南神色憂傷。
“她怎麼了?”舒蕊著急地問。
“她的肺里長了個東西,前不久去住了幾天醫院,做了肺管鏡,檢查結果這幾天會出來。”
如五雷轟頂,舒蕊淚流滿面,不自覺地哭出了聲音。
他把車停在了一旁,解開安全扣,把那顫抖的肩膀摟了過來,靠在他的胸膛。
聽著那高一聲低一聲嚶嚶的啜泣聲,他心裡五味雜陳,只能一遍一遍地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撫。
司徒準確無誤地在她的樓下停車,陷在悲傷裡的舒蕊,根本沒時間去想,他怎麼知道她住這兒。
這一晚,舒蕊失眠了,她的腦子裡裝的全部都是那位慈愛的老太太,她疼她,憐她,信她,尊重她,無論受了什麼委屈,她都會堅定地站在她這一邊。
她說,進了我司徒家的門,就是我司徒家的人。
淚溼了枕巾。
舒蕊爬起床,想給他發個資訊,卻發現,對於那個家,她已經沒有任何聯絡方式了。
枯坐著流了一會兒淚,煜煜突然吃吃地笑了兩聲。
兒子做夢了,
舒蕊覺得自已很自私,無論她跟司徒皓南怎麼樣,孩子終歸是司徒家的,她終究是孩子的太奶奶,她有什麼權利剝奪煜煜認祖歸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