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時候,難得一見的司徒皓南居然回來了。
舒蕊多添了一副碗筷,奶奶坐主位,雪兒與她分別坐在餐桌的兩邊。
以往,司徒是坐在雪兒旁邊的。
今天不知為何,他直接就拉開了舒蕊旁邊的凳子。
舒蕊登時緊張起來,低頭悶悶地咬著飯。
“手怎麼了?”他眼尖,一下子就看到那條長長的小疤。
“沒,沒事。不小心劃了一下。”
司徒皺起眉,她說謊的時候總是結結巴巴的。
雪兒忍不住告狀:“哥,你那個秘書阿姨好凶呀,她罵姐姐是小保姆,說姐姐出賣勞力,字也不認識,還把那個袋子甩到姐姐手上,這不,劃了一條傷疤,可疼了。姐姐還哭了呢。”
“沒有啦,雪兒說得誇張了些。只是一個小口子,不礙事。”
“我知道了。”他繼續扒飯。
雪兒吐出小粉舌,很不滿意他哥這種冷漠的態度,家裡人被欺負,他還這麼沉得住氣。
心裡對他哥一萬個鄙視。
晚飯後,雪兒上去練琴了,奶奶坐在客廳看電視。
“你去休息,我來洗吧。”他挽起袖子,把桌上的碗疊起來,準備端到廚房。
“我來吧,一點小傷,不影響。”舒蕊作勢去搶。
手臂觸碰到司徒堅硬的小臂,肌膚摩擦生電,兩人的心跳頻率蹭蹭蹭往上漲。
舒蕊倏地縮回手。
“想幫忙的話,去擦桌子吧。”
廚房很安靜,只有流水聲嘩嘩地響。
一個安靜地擦著桌子,一個一言不發地衝洗著餐具。
空氣有些稀薄,可能是心率加快缺氧了。
司徒再一次看見舒蕊痛哭,是在頂樓。
二樓住著奶奶和雪兒,頂樓無疑是發洩情緒的最佳場所。
“舒蕊,發生了什麼事?”
他淺眠,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似乎夾著哭腔。
無錯書吧小姑娘正窩在吊籃裡,像只可憐的流浪貓,哀哀地發出嗚嗚聲。
“我,我難過。”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司徒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得令她卸下了防備。
“有酒嗎?”
司徒又皺眉了,小姑娘家家的,學人家借酒消愁。
“喝酒能解決問題?”
她搖搖頭。
“為什麼還喝?”
“壯膽。”她發出小小聲。
三樓有一個儲酒室,幾個架子上塞滿了紅酒,中文的,英語的,還有一些不知是哪國語言的標籤。她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眼睛根本不夠用。
“沒來過?”他坐在沙發上,看著那個睜大眼睛上下左右仔細打量的小姑娘,不由得淺淺一笑。
舒蕊背對著他,搖了搖頭。
儲酒室不需要打掃,她為司徒家服務快一年了,這還是第一次踏進這裡。
“想喝哪瓶,自已選。”
“都可以嗎?”
“嗯。”
舒蕊心想,哪種比較便宜呢?
好難呀,酒又沒有打上價格,她的選擇困難症又犯了。
她閉著眼睛,從左往右數到十,睜眼,
“就那種吧。”
司徒抬起眼,小姑娘挺會選的,82年的拉斐,他也就收藏了兩瓶。
“知道那是什麼嗎?”他饒有興趣地看著那雙茫然的眼睛。
“不是紅酒嗎?”
在她眼裡,紅酒不都一樣嗎?紅色的液體,又苦又澀,還有種酸酸的味道。
“對,一樣的。” 他笑。
他把開酒器取下,往兩隻波爾多酒杯各倒了1\/3,遞了一杯給她,自已端起一杯。
小姑娘輕顫顫地把酒送到唇邊,淺嘗一口。
濃郁的果香味,味道不錯。
她一口飲盡。
司徒笑了,小姑娘還真是豪氣,那一口得破半萬。
司徒也不落後,豪氣幹了。
“我來倒。”小姑娘看著男人每次就倒那一點,很小氣的樣子,不滿地嚷嚷。
“好,你來。”
不過,她確實嚎得沒道理,居然給兩人倒了滿滿一杯。
像喝水一般,那杯子三兩下就見底了。
“舒蕊,這樣喝下去,會出問題的。”他按住杯口,阻止正欲倒酒的女孩。
“我想喝,我心裡難過。”膚若紅粉,醉態微憨。
“你就讓我喝嘛,好不好?好不好?”
司徒感覺一身燥熱從下面直往上衝。
微醉的女孩嬌嗲迷人,迷濛的眼眸散發著萬種風情。
他壓制住那股子衝動,抓起酒杯,灌了一大口。
“可以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嗎?”他粗著嗓子問。
舒蕊又喝了一口,醺紅的眼睛有些睜不開了。
心跳得是真快,有點想把身體掏空的感覺,輕飄飄的。
“姑姑給我介紹了一個做生意的男人,要我回去結婚。”
司徒的心裡陡地一緊,挨著嘴邊的酒杯停在了空中。
“可是我不喜歡那個男人,我討厭那個男人,一見面就想對我動手動腳,樣子很猥瑣,讓人噁心。”
“拒絕他。”
“我想拒絕他,可是姑姑說,那人說了,只要我們結婚,他就出五十萬,幫我爸治病。”
“五十萬,你就想把自已賣了?”司徒動氣了,他怕怒火傷了舒蕊,只得默默灌酒。
“你們這些有錢的公子哥懂什麼?你們不愁吃穿,怎麼懂得我們窮人的悲哀。那是我爸,雖然不是親生的,可是他從小就疼我愛我,我不能不救他。”
她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酒裡,晶瑩的玫瑰紅一圈一圈散開漣漪,令人沉醉的顏色。
和淚而吞,她體會到了生活的苦澀與無奈。
生活總是在你不經意的時候,對你揮出一拳。
“我爸真的對我很好,他會用長長的綠草折草蜢給我玩,村裡的小朋友們可羨慕了。家裡窮,因為他天天咳嗽,幹不了重活,藥也不能停,可是有好吃的好喝的,他跟媽媽都會留給我。他瘦得皮包骨,還是捨不得花錢買營養補補......”
舒蕊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一時大哭,一時狂笑,笑著笑著就哭了。
“舒蕊,我可以幫你。”他說不出此時的感覺,就好像你去看病,醫生問病症,病人只會說,很不舒服,哪哪都疼,就是形容不出來。
語言也有詞意不達的地方。
“不,我不要你幫,我得靠自已。從小到大,我只能靠自已。”她很倔,即使半醉半醒之間,仍然堅持原則。
“你可以試著依靠我。”
“憑什麼,憑什麼依靠你?”
她把剩下的最後一點酒倒進了杯子,一口喝光,還把杯子反轉過來倒了倒,似乎想從裡面再摳些酒出來。
“這就喝完了?”她不滿地嘟囔。
“如果我是你男人呢?”他直接跳過了男朋友,衝著身體上的關係去。
“男人,男人,我沒有男人呀。有個叫司徒的,說想追我,他算不算我男人呢?”
她醉了,咬著指頭歪著頭傻呼呼地思考。
他傾身向前,在她面前呼了一口氣,濃郁的酒香味撲在她的臉上。
“我想做你的男人,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