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舒蕊怯怯地開口了:“我能不能開一下窗?好悶。”
司徒把車窗放了下來。
內涼外熱,冷熱撲鼻,體驗感確實很差。
“舒蕊,”他叫。
“嗯?”她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轉過頭看著那張清冷的臉龐。
“我可以追你嗎?”
我幻聽了,肯定是的,窗開得太大,路上車輛的馬達聲轟轟作響,損了聽力。
她把頭又扭向了窗外。
華曦府門口,舒蕊想下車,但是開不了。
車窗還緩緩升了上去。
她一臉狐疑地看著駕駛位上的男人。
他並沒有下車的打算。
“舒蕊,我想追你。”
她的嘴巴是微張的,神情是木訥的。
當那句話真的響徹耳邊的時候,她沒有季芹聽到他男朋友告白時的嬌羞,居然平靜得波瀾不驚。
“為什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哪個女孩心裡不是憧憬著有錢有顏又痴情的王子騎著白馬,向自已款款而來。
幻想總是很美好。
但終究逃脫不了個幻字,虛幻,假的。
舒蕊想,此時自已的理智已經做出了選擇。
白馬王子,只停留在想。
門不當,戶不對,
感情就是一場多巴胺的旅行,沒有背景的支撐,註定長久不了。
“謝謝你。我可以走了嗎?”
“嗯?”司徒沒料到第一次表白,居然是這樣結束。
“你是答應了?”他小心翼翼地追問。
“走吧,司徒先生。”
她隱晦地拒絕了。
心裡陡然落空,他的眸色由藍轉黑。
季芹在聽到舒蕊這一番神操作,立馬在那邊哎呀呀叫了起來。
“蕊蕊,你說你那個僱主向你表白了?長得帥嗎?高嗎?多金嗎?多大年紀,不會是四五十的大叔吧?”
一連串的炮轟令舒蕊腦子漲成一團。
最近肯定是做包子做多了,大腦都成麵糊了。
“帥,高,有錢,年輕。”
一次滿足你的四個標準。
“哇,那是夢中的白馬向我走來,而我居然狠心拒絕--姐妹,你現實得不像個人吶,這麼好條件的人都能拒絕。”
季芹發了好幾個心碎包過來。
“不然呢?接受他?”
“那肯定呀,以後你不就過上富太太的生活,住大別野,有空美美容,遛遛狗,度度假什麼的,不像我們這些小平民,為了個七鬥米折腰,被老姑婆罵還得忍。”
季芹跟她同校不同系,她是外語系的,實習的時候託家裡的關係,進了一家外企,用她的話說,外表光鮮亮麗,內裡又卷又臭,一堆的鬥雞眼,天天梗著脖子喔喔叫。就這,還得忍氣吞聲,為了有個光鮮的履歷。
舒蕊不同,家裡一窮二白,跟小蔥拌豆腐一樣,上高中開始,她已經開始兼職賺學費了,父親身體不好,得靠藥續命。
大四下半年,班裡的同學基本都找好了實習單位,像她這種沒有社會資源的人,面試了好幾家,要麼是剛成立連工資都是畫大餅的,要麼是幾十個人爭奪一個職位的,要麼是端茶倒水跑跑腿,工資意思意思的......她需要錢,爸爸要看病,他拖了十來年,不能再等。
司徒家出的工資比她幾個已經轉正的同學還要高,所以她選擇留下。
“阿芹,你是小說看多了,我們怎麼可能?”
季芹一個勁兒地勸她接受,羅列了一大堆的好處,面對一個已經被豪門故事汙染了大腦的損友,她只能為自已的耳朵默哀三分鐘。
日子如流水,不緊不慢。
司徒回來得少了,偶爾到家也是深夜。
他沒有叫她再煮東西,即使碰到的時候,也是客客氣氣。
有時候她在二樓看到他癱倒在沙發的時候,很想下去為他做點什麼,可是步子邁不出去。
唉,她發出與這個年齡不相配的感嘆,彷彿經歷了漫長歲月的洗禮。
一天早上,雪兒與奶奶還在吃早餐,門鈴被按響了。
無錯書吧舒蕊趕緊起身開門。
“您好,請問找誰?”
來人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人,齊耳短髮,化著精緻的職業妝,目光犀利如炬,一雙眸子在她身上快速地打量了一番。
“你是?”
“我是保姆。”從保潔到保姆,算不算升級了?
舒蕊苦笑。
女人敵視的神情瞬間緩和,聲音透著高傲,
“我是司徒總的秘書,他讓我過來取一份資料,在客廳的茶桌上。”
“您是進來等還是?”
“你去拿過來,快點。”
那股子命令的語氣令舒蕊心生不喜,事情緊急,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雪兒很好奇是哪個秘書,她把碗筷放好,當起了舒蕊的小跟班。
“小姐,您要的資料。”舒蕊雙手遞過去。
女人單手接過,只瞥了一眼,秀氣的眉毛擰了個山坡。
“你這個小保姆怎麼做事的?我說的是匯峰廣場的專案,你給我拿的是什麼?識字嗎?”
啪地一聲,她把檔案袋甩向了舒蕊,袋子是堅硬的牛皮紙材質,尖銳的一角劃過舒蕊的手臂,一條長長的血跡浮現在眼前。
“姐姐,你的手流血了。”
女人本來還在猜測那個小女孩的身份,多少有些顧忌,此時聽她喊姐姐,只道是小保姆的妹妹,殘存的一絲絲慌怕蕩然無存。
“沒事的。”舒蕊安慰著善良的小姑娘,她正心疼地在傷口上吹吹呢。
“小姐,您並沒有說要哪份檔案,所以取了其中一份,麻煩您稍等,我立刻去拿。”
“你只不過是個小保姆,憑什麼說我沒說過,憑勞力賺錢,大字也不識幾個。行了行了,快點去拿,耽誤了正事,可不是你一個小保姆能擔當得起的。”
舒蕊重新拿了資料出去。
雪兒很生氣,在奶奶面前把事兒一五一十全倒了出來。
舒蕊進來的時候,雪兒招呼她坐下,
“姐姐,我是個小醫生哦。”
她像個小大人,用棉籤蘸了點碘酒,擦在那條細長的疤痕上。
“呼~~” 她輕輕地吹了吹,“很快就不疼了。”
“謝謝雪兒醫生,還真不疼了哦。”舒蕊心裡熱乎乎的。
“丫頭,去我房間的桌子的抽屜裡把那個綠色的盒子拿下來。”奶奶看著一大一小互捧,眼睛笑眯成一條線。
“奶奶,是寶物嗎?”雪兒一雙大眼睛充滿了好奇。
“是,都是寶貝。”
盒子裡有兩條白色的和田玉吊墜。
“這兩條吊墜,請廟裡的高僧師傅們開過光,你們一人一條,保佑你們呀,平安健康,萬事順遂。”
“謝謝奶奶。”雪兒啪地在奶奶臉上親了一口,把老人逗得直樂,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奶奶,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舒蕊把盒子推到老太太面前。
“丫頭,你既然叫我奶奶,跟雪兒皓南是一樣的。皓南也有一條,你肯定也得有。”
“貴不貴重的,都是身外之物,人生苦短,若為一些不值當的人或事困囿其中,多不值得。”
舒蕊的鼻子癢癢的,眼眶微微發熱。
“謝謝奶奶,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