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張鈺猛灌幾口米酒,火辣辣的觸感才讓他冷靜下來。可言語間,還是不自覺地向司晨汐瞥了幾眼。
“當然是追尋刺激啊。”司晨汐雙手托腮,對著張鈺擠了個媚眼,嚇得後者連忙躲開,不敢對視。
“不用多久,天羅和兵部就要正面碰撞了。一來我要忙於公務,沒辦法保護她,二來想要拜託小汐在聽風樓儘可能地蒐集高官與天羅的情報。”樊昊食指扣桌,眼神閃爍,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直接把她帶去兵部不就行了?在自己身邊才是最放心的吧。”張鈺不解。
樊昊無奈地搖頭:“兵部乃是天啟防衛的根源所在,我著實辦不到。”
“害~你別勸他了,他是我哥我不清楚嘛?他是為了自己目標什麼都能放棄的人。”司晨汐雙手交叉胸前,撇過頭去故作輕鬆“在這裡也挺好的,三娘可疼我了,我只要彈彈琴吹吹曲就能有許多金銖呢,也不用住那隨時要塌了的破房子。就算有不長眼的想要欺負我,還有三娘專門給我安排的小護衛會出手。”
司晨汐說著,感覺鼻子一酸,立馬不著痕跡地壓了回去。
“時代浪潮裡,我們不過浮萍野草,哪裡能左右得了什麼。”
不知是誰低聲喃喃。
無錯書吧月影沉寂,冬風帶著各處的低聲耳語在城中流竄,載著睡夢中的溫暖向天上飛去。雲層中,微光浮現,無數的光柱向四面八方飛散,又是一夜。
樊昊從床上爬起來時,已經日上三竿。在簡單洗漱,整理下衣著後準備出門。這時在窗臺的角落,一隻雪白的信鴿正安靜地“端坐”在那。赤紅的腿上用細繩子綁著一卷布條。是王城發來的信件,樊昊將其取下,把信鴿輕輕捧起,後者撲騰兩下翅膀後直直飛去,消失在視野中。
閱讀完後,樊昊把布條用火摺子燒燬,隨即提刀出門,進行例行的日常巡視。
今年的冬季不知為何特別冷,夜晚就寢時就算壓了兩床棉被也還會不時地在半夜裡被冷醒。外面動盪不堪,估計路邊的餓殍遍地都是。反倒是這天啟城內,早上還是一片欣欣向榮,趕集的人們聚在一起,倒也溫暖了許多。
樊昊佩刀在街上行走,他的衣服上用銀絲繡著一朵菊花,這是兵部的標誌。人們看到後紛紛躲避,不是懼怕樊昊,只是單純感覺和兵部的人扯上關係會非常麻煩,甚至引來災禍。當然,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比如陳記粥鋪的老闆。
“喲,樊大人又在巡視吶,還是老三樣?”陳廣水用肩上的毛巾擦乾淨桌椅,示意樊昊坐下。笑臉相迎,臉上的肉也堆在了一起,他的腮幫子鼓鼓的,用晉松老家人的話來說這是有福之相,將來會遇到貴人。原先他不叫陳廣水,也是聽家鄉老人說水能聚財,改名廣水就能早日和貴人碰面,財源廣進。
“是的陳老闆,又要麻煩你了。”樊昊把刀橫放桌上,點頭微笑。
“哪的話,我就是說樊大人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太客氣啦!”陳廣水當初帶著妻子女兒剛來到天啟時是靠街頭表演雜技討口飯吃的,一家人老實忠厚,每次表演不顧安危力求呈現最好的一面,兢兢業業,對誰都客客氣氣,是天啟城東街人盡皆知的老好人。本以為可以靠著這個攢上幾年的錢,等女兒出嫁了夫妻倆過上安穩日子,結果有天夜晚,在他們日常表演時,幾名喝多了的世家公子看上了他那水靈靈的丫頭。仗著人多勢眾,想強行擄走玩玩。周圍人雖是同情,可也沒一人敢上前出頭,躲得遠遠的,生怕一個不小心這矛頭就對準自己。陳廣水跪在地上不斷磕頭,可是苦苦哀求不僅沒能喚醒他們的良知反而還被幾名公子打個半死。陳廣水雖然窮,但是他的寶貝丫頭可是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裡啊,沒受過半點委屈,兩口再省吃儉用也盡力讓丫頭不愁吃穿,現在幾名混混一樣的世家子弟不由分說就要強搶民女,他無法想象沒有女兒後的日子。在憤怒的驅使下,陳廣水抄起旁邊表演用的鋼槍,對著他們就捅了過去。他沒想過後果,大不了把命搭上。就在這關鍵時候,樊昊正好聽到喧鬧趕了過來,一把握住槍尖,制止了他。更是頂著幾大高官的共同壓力,將他女兒奪了回來,甚至幾名世家公子也因此事被判了不等的刑罰。之後還資助他們開了這家粥鋪,每天都藉著光顧的名義暗暗保護他們,順便給其他不安好心的人允以告誡。從那之後陳廣水一家便安頓了下來,把樊昊視為命中的貴人,不管再忙,只要有啥好吃好喝的也總是給他免費留上幾份。
“時間過得真快啊。”樊昊感嘆。
不一會兒,一碗白米粥、一張麵餅和一個白水蛋便盛了上來。這是樊昊最常吃的搭配,早上少吃些油膩,才能讓大腦一直保持清醒。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早茶便被吃個精光。正當樊昊起身準備離開時,粥鋪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是司晨汐,白天樓中無事,便出來逛逛早集,一身牡丹紅金絲繡花長袖襖、玉白純色棉裙在人群中分外亮眼。
“這是誰家的女子,好生漂亮,明日我便去提親,扛回家做媳婦,過神仙日子。”路邊,一個留著兩撇小鬍子的男人猥瑣說道。
“好像是聽風樓才來的新人,沒記錯的話琴彈得不錯,小曲兒唱得那叫一個勾魂。”
“就是不知道除了聽曲外能不能再玩點別的花樣,看這模樣,身材也夠味。”
“得了吧,就你那竹竿一樣的身子,還沒動兩下估計就猝死在女人身上。”
周圍人的目光匯聚過去,你一嘴我一嘴地調笑。
樊昊很想一刀把這些聒噪的傢伙劈成兩半,但是作為兵部的統領,他沒法這樣做。因為工作的特殊性,之前樊昊不怎麼讓司晨汐出門,而且也很少和她一起出現在外人面前,擔心後者會受到自己牽連。所以,基本上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兄妹關係。否則,再給這些人十個膽子,也不敢當著他的面這樣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