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嚴寬臉色很沉,本就嚴肅有氣場的臉現在更是難看。
他身邊眼線眾多,早就打聽清楚秦灼心悅唐知弦很久,甚至兩人之前談過戀愛。
秦灼會拒絕應邀。
那就只跟唐知弦有關係。
此刻唐知弦也不想再裝下去,她笑了笑,起身:“現在不是我不配合,而是秦總對我沒了興趣。”
唐嚴寬眉心徹底皺了下來,他手中的筷子被他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
“沒有興趣,那你就創造興趣讓他看到。”
唐知弦不加理會,這場宴會她現在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她的不給面子,徹底激怒了唐嚴寬,唐嚴寬聲音宏厚又響徹:“你要敢出去,你的職業生涯明天就會斷送。”
唐知弦嗤了聲。
她管唐嚴寬會不會爆料。
既然她敢做,她就不怕被人發現。
在走出這間大門之後,唐知弦坐上了計程車,看著郵箱內滿是她的親暱照,她嘴角笑了笑。
裡面有偷拍,也有男方自己做主動拍的。
有的男星已經是名利盡收的影帝,也有已經幾乎了無此人的糊咖。
唐知弦不帶一絲留戀的,選擇了曝光給了一家相熟的媒體。
做完這條資訊後,她便選擇了關機。
在她就要再次前往機場的路上,在機場門口被唐宴時堵上,唐知弦看著他站在進站口。
那副勢在必得的模樣讓唐知弦眸光一狠,她看著唐宴時:“你監視我?”
她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行蹤,為什麼唐宴時會精準的在地點位等她。
事到如今,唐宴時也不在偽裝,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上面清楚的顯示著唐知弦的定位。
唐知弦震驚的看著唐宴時,沒有想到他會在自己手中放了定位器。
但唐宴時此刻沒有任何心情去跟唐知弦討論這些,周圍來往的行人已經有人再往這邊看。
唐宴時怕有人認出唐知弦再生禍端,他強制性的將唐知弦帶到一塊無人的區域。
唐宴時捏著手機的指尖都發了白,他厲聲質問:“這些照片是不是你爆的。”
唐嚴寬知道此事是格外氣憤。
唐知弦是他一步步的打造出來的交易工具,唐嚴寬雖然會拿這件事去威脅唐知弦,但終究不會真的爆料。
那爆料的人,只會有唐知弦本人。
唐宴時對此很是不解。
但唐知弦卻在釋出後連看也不想再去看,她早已想到今天這一步。
網上的腥風血雨她也不想去追問,網友都是愛看熱鬧的,這種也再過個兩天就會被新鮮新聞所替代。
“我不喜歡受制於人。”
唐知弦看著他,眸中平淡如水。
“被封殺你可以不在乎,你那高額的違約金呢?”
唐知弦聽後便從包中掏出一張卡甩給唐宴時。
她既然做了,就將一切事情都考慮了清楚。
“這張卡,我所有積蓄,拿走,滾。”
唐宴時斂氣,他接下了卡,還是問唐知弦:“你要去港城?”
唐知弦不想回答她,只拎著自己的那個小包,想要掠過他,重新回去。
但就在唐知弦轉身那刻,唐宴時還是拉住了唐知弦,他神情複雜。
所有的事情都在腦海中盤旋,不知道要不要再度張口。
她現在對唐家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已經沒有,徹底淪為了一顆棄子。
唐晨去世了的訊息,相信不久後也會傳到唐知弦的耳中。
看著唐知弦的背影,唐宴時抿了下唇瓣,唐知弦已經不耐的就要甩開唐宴時的手:“還有事?”
唐宴時垂下了眼眸,冷風吹過,將人的面板像是要撕裂一般。
他說出的話讓唐知弦如墜冰窟,彷彿所有的努力盡是徒勞。
“唐晨,去世了,一個月前。”
明明一句話那麼簡短,但在唐知弦耳中卻刺耳的讓她難以理解。
她實在無法將這幾個詞連成一句話,跟她的弟弟所聯絡起來。
她的手還被唐宴時攥在手裡,唐知弦心裡一頓,怔楞的說不出話,她不相信的再次反問:“你說什麼?”
唐宴時知道唐晨對唐知弦意味著什麼。
他也在唐晨被找回後,意識到唐知弦心中有了其他兄弟,心裡也曾無數次不平。
但事實如此,他就算不告訴唐知弦,她再次回到了港城也會被唐家的人所控制。
他不想讓唐知弦再回到港城。
這是他所能為唐知弦做的最後一件事。
“唐晨…早已下葬。”
冰涼的淚珠從臉頰上滑落,低壓的氣溫像是要凍裂,唐知弦抓緊了唐宴時的小臂,她好看的眸子變得猩紅。
“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不相信,她為了唐家做這麼多事情。
最後連小晨的最後一面都不告訴她。
她彷彿就是一個不能有感情的工具。
唐宴時眼中也是不忍,他偏過頭,不忍直視,勸誡了她最後一句。
“唐晨的身份,不能下葬在家裡墓中,我將他的骨灰偷偷帶回,撒在了江海大道上。”
江海大道是江瑜最大的海橋。
那是唐知弦每天要通往影視城的必經之路。
也是她來到內地第一次誇讚最美的地方。
唐宴時覺得唐晨應該也不喜歡港城,便將他帶回到了這裡。
唐知弦感覺自己頭腦就要爆炸,快要發瘋,她看著面前口口聲聲一直愛她的男人,做出的事情卻從來只為自己。
“那你呢,為什麼私自撒小晨的骨灰,你們到底想瞞我多久,你們唐家都是這樣的冷血又無情。”
唐知弦嗤之以鼻。
她望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決絕的轉過了身,她轉過身就離去,冷風刺骨的貫徹在她的身體內。
唐知弦覺得諷刺又無奈。
進入車內,她飛馳而去,再次停到了那條江海大道上。
來往人車很多,唐知弦下了車。
夜幕已經降臨,入了夜,氣溫更是低的嚇人。
天空中飄下小米粒般的冰點落在唐知弦的手背上。
她的手握在圍欄上,眼眶溼潤,即刻變得通紅,她眼神怔怔的看著落在她手背上的小雪花。
冰涼的觸意落在溫熱的手背上,瞬時融化,唐知弦仰起頭,漆黑的夜中零星的飄下雪花。
落在她的肩上,海面上,圍欄上。
唐知弦垂頭看著波瀾的海水,一個月前唐宴時是否也帶唐晨來到這裡,將他飄在這片大海里。
她記得,唐晨說過喜歡自由,更喜歡讓她快樂。
這種處理想法,可能他也會喜歡。
但是她在沒有任何值得她留戀努力的人了。
唐知弦像是已經感覺不到寒冷,她的手貼在圍欄上,垂頭是深淵,抬頭是已經逐漸加大,變成漫天大雪的天氣。
如今已要過十二月,江瑜才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都說初雪許願最是靈驗,唐知弦雙手合十,很是虔誠,她許的願不多,因為命運對她太是涼薄。
但她只希望,唐晨下輩子能投胎到一家恩愛家庭,快樂健康的長大。
站在距離唐知弦不過二百米身後的橋那端,秦灼接著路燈的照耀,即使一個背影,他也認出了那是唐知弦。
她的新聞一發即爆,成為大眾的談資,網上更是各種不堪入目的謾罵,一時之間所有的粉絲幾乎全部轉黑。
不敢相信臺前的青純女神私底下私生活如此混亂。
哪怕這在娛樂圈都是心照不宣的常事,在大眾的視角下便是混亂不堪。
秦灼也不知為何剛回了江瑜的第一天,唐知弦就會做出如此自毀前程的事情。
他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便諮詢了媒體,想要壓下來,卻被得知,這是唐知弦自己主動提供的。
他實在不理解唐知弦的做法,但此刻,大道上的來往人眾多,連車內有的喇叭也在廣播的這件事。
「知名女星唐知弦被爆料出道六年交往物件超過十五例之多,曾與韓斐,紀離…」
輿論的發酵讓更多人得知這件事情,忽然,不知是誰的大喊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我靠,那是不是唐知弦啊。”
“那個幾乎談遍半個娛樂圈男神的唐知弦。”
“什麼鬼,我擔那麼小,居然跟她談過,絕對是她勾引的。”
群眾一點即燃,尤為唐知弦交往的男友眾多,男粉中的女粉戰鬥力更是強大。
很多都是直接女友粉,代入女友視角看到,簡直都恨不得要撕了唐知弦。
秦灼站在不遠處,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靠近,手中不乏都有些工具的。
秦灼的心還是在這一刻緊張起來,他擔心唐知弦出危險,曾經的粉絲都在這一刻變成了攻擊她的工具。
在人群逐漸上漲之時,秦灼還是控制不住自己,飛奔跑了上前衝進了人群中。
他精準的捕捉到唐知弦細軟的小臂,不顧她的遲疑,帶她大步離開了這裡。
天空中鵝毛大雪,很快就在路上染成了一層白霜,身後的群眾還在憤罵。
唐知弦抬頭間就看到還是如風一樣的少年,他依舊穿的單薄,在這所大橋上,牽著她的手是唯一的溫暖。
將她帶離這個是非之地。
不知跑了多久,跑到了一家便利店門前,這條街道人煙稀少。
秦灼喘著大氣,他十分不解:“你是不是蠢啊,剛才那種情形你為什麼不跑。”
他說完話,才回過頭,唐知弦身上的咖色大衣已經被大學染白。
雪花飄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極冷的溫度將她臉蛋凍得通紅,她似是都沒有感覺。
秦灼覺得,她現在需要的可能不再是他的指責。
他心軟了,眸底淒涼:“唐知弦,你想喝點酒嗎?”
一天之內,打擊無數,她沒有的夢想都是徒勞。
她沒想到,最後陪在她身邊的居然會是秦灼。
而秦灼也看出了她的擔憂,他主動說:“我不會再多糾纏你,只是怕你自己喝多了危險。”
唐知弦在經歷摧折後,很喜歡喝烈酒將自己灌醉,麻痺自己的神經,才能入睡。
她沒有吭聲,算是答應了。
秦灼看面前就是便利店,他進去買了酒和一些吃的,拎了兩大袋,出來後他問唐知弦:“去哪裡?”
這種情形,唐知弦去不了公眾場合。
“去我家?”秦灼猶豫下說出,隨後覺得不妥:“去你家也行。”
唐知弦不想回家。
她出了這樣的事情後,家裡估計也早被唐嚴寬的人圍了起來,就等她進去。
“去酒店吧。”
偌大的江瑜內,唐知弦覺得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到了最後,只能去酒店暫閉。
秦灼也只能選擇聽從唐知弦的選擇,在開房間時,也是秦灼一個人先去。
帶她去了自家開的酒店內。
買來的都是一些速食,秦灼擔心唐知弦吃不慣,又叫了酒店送來一些食物。
唐知弦將外衣脫下,她坐在窗邊,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變得渺小。
“秦灼,我要離開這所城市了。”
唐知弦話音很輕,是她與秦灼再次重逢後說的第一句話。
這所生活了六七年的城市,在這一刻讓她覺得疲憊不堪。
她從來不想活的這麼耀眼,更渴望有自己的小生活。
這次也算是給自己的一次契機。
秦灼聽到唐知弦的話,也在他自己的預料之內。
但她只要不做傻事,還樂觀生活,他就滿意了。
兩人都沒有提所有的不愉快和事業上的瑣事。
“去哪裡?”秦灼問。
唐知弦盤腿坐在椅子上,一口烈酒下肚,刺激著她的喉嚨:“隨遇而安。”
沒有目的,只有自己的旅途。
秦灼更覺得這是離別前的平靜。
自己也可以與唐知弦這麼心平氣和的相處聊天。
但也在此刻,他忽然感覺,自己與唐知弦可能也就到這裡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此刻已經將整個城市都籠罩下,白皚皚的一片。
“不要再念著我了。”唐知弦對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我沒什麼好的。”
年少成名,聽了太多的誇讚。
在這名利場上,她對自己有著清楚的認知,她現在落了下來,已經沒了回頭路。
秦灼端起了酒杯,跟唐知弦碰了一個。
他眼神清澈,乾淨又閃耀。
看向唐知弦的眼神裡總帶著光。
“沒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
她在他這裡,永遠是他的心上人。
不知喝了多少酒,滿屋的酒瓶凌亂的倒在地上。
唐知弦彷彿這一切快的像一場夢般。
她接受不了弟弟的離世。
哪怕事業是枷鎖,可她還是留有不甘。
她看著已經滿臉通紅的秦灼,因酒精上臉而充滿紅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