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子息
晨起下了一場雨,淅淅瀝瀝的,於是空氣裡也透著一股子陰冷的勁兒。
“冬雨最是磨人了,幸而我昨天把這護膝都繡好了,今兒姑娘穿上必然是暖和的。”
玉竹仍舊是習慣性的喚她姑娘,不過是想起來了叫聲夫人或者是王妃娘娘。平日裡無人的時候,姜鳶梨倒是也不提醒她了,說到底,她也總覺得‘姑娘’這叫法總是要更親切一些。
姜鳶梨接過玉竹遞過來的護膝看了一眼,卻見上面繡的竟然是鴛鴦的花樣子,便是笑了。
“今兒這是怎麼,怎麼繡起了鴛鴦,莫不是姑娘到了年紀,恨嫁了?”
玉竹聞言,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姑娘,你說什麼呢?”
“怎麼,我說錯了?不然好好的,怎麼忽然不繡你繪製的那些花草祥瑞,倒是開始繡鴛鴦了。當真不是想著旁人繡的?”
“姑娘!”玉竹急的跺了一下腳,忙折返回去,將另一個還沒有來得及繡好的護膝拿了出來,一股腦胡亂地塞給了姜鳶梨。
“這都是為了姑娘給王爺繡的,想著姑娘和王爺用著鴛鴦,盼的也是一個夫妻和美,偏生姑娘懶就算了,還反過來要藉著這事兒打趣旁人,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姑娘!”
姜鳶梨瞧了一眼,這另一幅還真的還是與自己腿上的這個是一對兒。
細想起來,姜鳶梨跟了盛景修這麼久了,確實是沒有親手給他做過什麼針線活兒,便是什麼地方需要縫補了,都是
姜鳶梨也不是沒有這個心,實在是技藝有限,想著就算是自己做了什麼,可到底盛景修不是一般人,總不好穿著歪歪扭扭的針線活兒出去叫人笑話,於是便也打著不為難旁人的旗子也不難為自己了,便也沒有再提。不過如今這護膝倒是個好的,總歸是罩在衣袍下頭的,旁人也瞧不見。再者這裡不是京城,這又是個在家裡用的玩意兒,也沒有這麼多的規矩可講,亦沒有那麼多的“正經人”要見,於是也說不上什麼笑話不笑話的了。
姜鳶梨手指捏著那護膝,看向玉竹。
“我既得罪了你,便也不敢指望你給我好好的做完了。話說的早了些,便是我該著的。那剩下的就我自己來吧。”
玉竹是個實心眼子,對旁人倒是還有些機靈勁兒,可還是在姜鳶梨的面前,便是一根腸子通到了心上,聽見什麼就是什麼,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從來是不會拐一個彎子的。
無錯書吧於是見姜鳶梨這麼說之後,嘴一撇,上前便要將那護膝收回去,卻是被姜鳶梨給躲開了。
“怎麼,這也不給我了?”
玉竹道,“我來做完再給姑娘。我怎麼可能不給姑娘和王爺好好做呢。姑娘你淨是逗我。”
“得罪了你還如何好好做。”姜鳶梨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這叫什麼得罪?”
玉竹說完,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尋著姜鳶梨的眼睛看了過去,見她眸子裡含著揶揄和笑意,便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姑娘,你要是想要藉著這個底子親手給王爺做就直說,還這麼七拐八拐的,又是何必。嘖嘖。”
姜鳶梨笑笑。
“不過我這做的,怕是要狗尾續貂,毀了你前頭的基業了。”
“這怕什麼?這送人東西,尤其是這知冷知熱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送的人還有這上頭的心意。就是把全天下最好的繡娘都找過來,未必比得上姑娘一塊到處掉絮的棉花布。”
姜鳶梨點點頭,隨後抄手假裝著捏了玉竹一把。
“什麼掉絮的棉花布,你個嘴上不吃虧的小丫頭。”
屋子裡全是歡快的笑聲。
姜鳶梨餘下的日子閒來無事就躲在自己的屋子裡頭進行著“狗尾續貂”的大業。雖然這原本玉竹就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一點,可是姜鳶梨還是廢了七八日的功夫,且最後歪歪扭扭的,愣是把好好的鴛鴦給變成了野雞。
姜鳶梨雖然看著有些滑稽可笑,但是卻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眼前這破破爛爛的針線活兒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就算是拆了重做,也不會比這個更好,哪怕是一星半點,百年也就認了,老老實實地收好,見時間還早,這些日子又沒有怎麼與盛景修說話,便徑自一個人往盛景修白天裡常在的書房裡去了。
姜鳶梨進門的時候見盛景修正看著一張畫像在出神。
見到姜鳶梨進來,盛景修連忙親自上去迎接,隨後對姜鳶梨說道,“你怎麼過來了。”
姜鳶梨將這裝著護膝的盒子擱在一旁,只說道,“來瞧瞧你,看什麼呢?”
姜鳶梨湊過去,見這桌子上放著的是一個小孩子的畫像,看著十分的乖巧可愛,不過眉宇之間卻能看出幾分熟悉的感覺來。
姜鳶梨仔細地端詳了半晌,隨即問道,“這個娃娃是曹家的孩子?”
盛景修點頭,“曹渙的孫子,也是曹慶的第一個兒子。”
姜鳶梨驗證了這熟悉感果真是從曹家那裡來的之後,又重新對著這畫像看了起來。要說這曹渙自己雖然不怎麼樣,可是這從農戶人家認養來的孩子,還是把什麼好人家的孩子給偷換了過來,總歸這曹渙是個聰明的,瞧著這個小的孫子不過歲的年紀卻也有一股子聰明像,一看即使教的很好的孩子。
姜鳶梨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看著盛景修。
“瞧你這是這幾天在曹慶的身上沒有找到弱處,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他孩子身上了。難不成你要對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動手?”
盛景修笑笑,“我倒也不至於這麼齷齪。即便是真這麼齷齪,曹慶也尚且不值得我如此。”
姜鳶梨抬著眼皮,一眼眼地看著他。
“這不過是今兒追影送過來的,這孩子是曹慶唯一的兒子,也是曹慶和他病故的前任妻子留下來的唯一的子息,曹慶很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