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不得不留
盛景修伸手,抓住了曹渙的手臂,微微用力將人帶起。
曹渙整個人患得患失地隨著盛景修的動作起身,不安地看著對面的人。
盛景修此刻被藥水毀得有些猙獰的臉更顯的有些陰沉不定,叫人捉摸不透他的喜怒,本能地生出三分害怕來。
在曹渙坐下的前一秒,他忽然抖了一下,驚恐地看著盛景修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坐。”盛景修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你不必害怕。”盛景修說,“這些年將你扔在這蠻荒之地,也是辛苦你了。西南之地經營往來不易,還要給朝廷打探這裡的訊息,想來你也吃了不少的苦,這桌酒菜,便是代聖上賞你的,不必如此誠惶誠恐。”
“是……不是,奴才沒有什麼辛苦的,為主子效力罷了。只要主子們還用的上奴才,奴才自當是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盛景修看了他一眼,半是玩笑地說道,“看來這酒還是沒有喝到份上啊。”
曹渙小心翼翼地看了盛景修一眼,看他臉上是玩笑的神色,便也鬆了一口氣,只道,“在王爺跟前到底不能失儀了才是。”
盛景修抬眼看他,“吃好了嗎?”
曹渙頓了一下,連忙道,“奴才吃好了,吃好了。”
“好,既然吃好了,我也就不留你了,叫人下去伺候著歇著吧。有什麼事兒明兒再說。”
說完,盛景修便自顧自地坐下,再也不去看他。
曹渙遲疑地看了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姜鳶梨一眼,後者笑著轉頭說道,“想來我也是該起身送送曹內侍的。”
曹渙驚得連忙起身,“娘娘折煞奴才,奴才告辭。若是有什麼吩咐,奴才就在隔壁。”
房門開合,曹渙一頭霧水地便走了。
無錯書吧姜鳶梨看盛景修的臉色並不好,便起身走到盛景修的身後輕輕抬手在他的鬢角處按著。
“看你也吃了幾杯酒,咱們回吧?”
盛景修淡淡地嗯了一聲。
上了馬車,姜鳶梨放下了的車簾,回頭看著盛景修的神色。
“這個曹渙不老實,透著心虛。”
盛景修冷笑一聲,“心虛的很,坐都坐不穩,吃酒吃成那樣都留著心眼,也是個嘴緊的。”
盛景修說著,按了按自己的額角。
“不過,你為什麼要這麼抬舉他,若是懷疑,不妨直接拷問就是了。我瞧著他倒是個色厲內荏的。”
“不是懷疑。”盛景修說,“曹渙和西南王手下的人勾結,是十有八九的事,只不過眼下還缺少一些要緊的證據罷了。”
“既如此,你怎麼不知道把人扣了就是,不過是一個奴才,主要這麼勞師動眾麼?”
姜鳶梨知道盛景修能說十有八九,那基本上就是板上釘釘了,委實不懂為什麼要與這麼一個奴才周旋,便是知州判官,也沒見盛景修這麼警惕費神過的。
“他到底不同。”盛景修說道,“這個曹渙原本只是在辛者庫當差的賤奴,後來因為救過年少時候的皇帝一命,從此成了皇帝的心腹。皇上多疑,在他心裡,縱然是對這曹渙有懷疑,可未必就更信你我。就像我說的,來這裡是為了叫京城裡安心,而留下曹渙也是一樣的道理。”
就算是真的抓住了曹渙的把柄也是不能輕易動的。
“再者,這個曹渙雖然是個小人,可是個畏威不畏德的小人,來之前我就查過這個人,此人是典型的欺軟怕硬,首鼠兩端,只要鎮得住他,是十分的好控制的。若是到時候再換來一個難應付的,反倒是麻煩。”
“那你今天這是什麼意思?也沒見你做什麼,只是吃一頓酒就走了,接下來要怎麼辦?”
盛景修道,“本來也沒打算什麼,只是終究要親自來看看才知道是怎麼回事,眼下這頓酒下來,心裡也大概有數了。”
盛景修看著前方,眸光微閃。
“既然不能除掉,就把他變成自己的狗就是了。”盛景修說,“換個角度想,這個曹渙也並非沒有好處,用好了,便是個三姓家奴,好處倒是也不少,值得費一番功夫。”
姜鳶梨知道盛景修心裡大約是已經有了計較也不再多問,只是卻另提了一件事。
“我們從那小客棧裡出來兩天一夜了,當初跟著的那個女人眼下也不見了,不是尋著私鹽來的麼,怎麼越追越遠了。”
“那個女人自然還有她的用處。只是眼下所有的癥結只怕是都在永安坊身上,順藤摸瓜,不急,到底是跑不了的。”
馬車緩緩行駛,在長街上一路略過,只留下了兩道淺淺的車轍。
盛景修連著三天都叫這曹渙來院裡,卻並不說什麼,只是閒聊些有的沒的,像是這西南的風土人情,京城的今昔變化,好似真的是把這曹渙當成了自己的兄弟一樣。
不過,這曹渙顯然也不是個能輕易信了的,雖然時不時地有些飄忽,可到了關鍵的時節到底是會收回去,並不多話,終究留著幾分小心。
姜鳶梨以為這樣的日子大抵還要持續一些時候,可不想,這天,盛景修卻忽然不叫這曹渙來了,反倒是喚了曹渙手底下一個常跟著的年輕的,叫慶兒的,聽說是曹渙在這裡認的一個乾兒子。
大抵這人都是缺什麼便盼什麼的,乞丐想金錢,太監盼子孫,自來這有些本事的閹人,總是都跳不過兩個事,一是找些姬妾養著,而是尋來子女認了,算是給自己的祖上和自己留下個安慰。
這慶兒原本是一戶農戶人家的孩子,後來認了曹渙當乾爹之後便隨了曹渙的姓氏,叫做了曹慶。
曹渙對這個乾兒子倒是沒的說,像是在他身上全自己的缺憾似的,不過剛十五就給娶了兩房姬妾,又時常帶在身邊親自調教教導著,倒是把曹慶教的格外的機靈。
曹慶到了盛景修跟前甚至要比曹渙還要從容淡定幾分,該應便應,該伺候便伺候,該回話便回話,便是比起宮裡的奴才也不逞多讓,十分的得體大方,倒是叫姜鳶梨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