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婚姻的期許，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但若結婚是他給的承諾，我想，我會抓住，一輩子不鬆手。”

——摘自孟予兮的日記

這是我，隔了那麼久，再一次坐在臺下看陳子慕。

來釋出會現場的人很多，有合作方、同行，也有一些媒體朋友。

我和林佳佳，還有王浩川坐在第三排，正對著舞臺的位置。雖然知道，在這些事情上，陳子慕不會有任何問題，他絕對能把握現場，但我還是緊張了。本以為歲數長了，見過的事情多了，心也應該跟著大一些，可並不如此。

“予兮，你男人今天是不是打算氣場全開？”

我略有些無奈地看了看林佳佳，她現在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不過需要承認，她說的話很有道理。

“必須。”

我不違心，這就是陳子慕會做到的。

“真是很久沒有這樣看我家子慕了。”王浩川跟著感慨，“他是我的驕傲。”

他的話剛說完，就被林佳佳給“揍”了。

是，很久沒有這樣了。上一次我們這樣看他，還是仁中開學的那天。我始終記得那一天，我的少年如萬千星辰中最明媚的那一顆，穿過億萬光年，出現在面前。

就像現在，他站在那裡。

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形尤為出眾。他走路的步子控制得好，卻又給人帶風的感覺。跨步走到舞臺中間，微微躬身，從主持人那裡接過話筒，正對著臺下觀眾時，面上帶著微笑。

我確定，我看到了曾經的少年，一個更為出色的他。

我似乎有些失聰，他說話的聲音，與臺下的竊竊私語，彷彿都被時間定格住。我只是，這樣看著他。

掌聲如雷，他在臺上鞠躬。背後的大螢幕，開始切換。

光影之間，我竟什麼都沒看到。但我忽然，臉上滾熱。

“予兮，予兮。”

林佳佳輕輕晃了晃我，我看向她，慢慢地回過神了。

“怎麼還哭了？”

我抬手，將眼淚擦掉，笑著道：“高興，佳佳，我是高興。”

我當然高興，為這一天，我們都等了太久。

四月末的風，吹了整整十二年。

那天晚上，陳子慕公司是有慶功宴的。不過林佳佳和王浩川因為婚禮籌備的事，趕著回去了。

我是個不太習慣這種熱鬧的人，在現場待了一會兒，看著他和過來的每個人碰杯相談，歡笑止於言間。我感到有些悶，便趁著這時間出去透透氣。

城市裡的霓虹過於耀眼，外面的風吹得我有些犯困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到身後有人過來。從腳步和身上的氣息我就能感覺到，是陳子慕。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對彼此已過於熟悉，那是同家人一般的熟悉。

“困了嗎？”

他環著我的腰，輕輕地將我抱在懷裡。他身上的香味，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變。永遠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我慰藉。

“有一點……”

“不是更餓嗎？”

我笑了，他果然總是能夠戳中我的心。

“是餓了。”

“我們回家吧。”

我不由一愣：“可以嗎？”

他輕輕地在我的脖間蹭了蹭：“現在沒有什麼，比陪你吃飯重要。”

但真的回到家，其實也快九點了。餓過頭後，其實飢餓感反而沒有那麼強了。不過困是真的。陳子慕下廚房的時間裡，我在搖椅上躺了一下，沒想到晃著晃著，差點還真的就睡了過去。

“瞌睡蟲，醒醒。”

我能感覺到，陳子慕的手輕輕地撫了撫我的臉。這感覺，很像溫熱的泉水。我緩過神，他已經換了居家福，頭髮也變回了順毛，更像從前的他了。

“吃點東西，稍微晚點睡，不吃的話，你的胃病又要犯了。”

他總是這樣，把我當孩子一樣哄。我任由他拉起來，走到餐桌前。簡簡單單的一碗麵，但就是在這一刻，將我的食慾一下子勾了起來。

“需要餵你嗎？”

我看了看對面支著手，帶著笑看我的人：“才不這麼矯情。”

陳子慕將筷子塞到我手裡：“快吃吧。”

我點點頭，開始努力吃飯。

不得不說，陳子慕的廚藝比我要好太多。留學的日子，他基本都是自己開灶。每次影片看他做飯，我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大概是心疼，可又欣慰。我的廚藝是真不行，只是有陣子和林佳佳一起住，嘗試著學過，但至今為止，做的最好的只怕也只有餃子了。

大概的確還是餓的，一碗麵很快就被吃完了。

他正要起身時，有電話打了進來。

“你別動，我接個電話回來再洗。”

我看著他的背影，還是起身去廚房，把碗洗了。也沒有什麼，他習慣做完飯就把鍋洗了，我也只是洗自己的一碗一筷而已。

“不是讓你別洗。”他握住我的手，“累不累？”

我抬眸看他：“不累，倒是你，忙了一天的，先去洗洗。”

他輕輕地抱著我，突然生出幾分不捨的情緒：“那你等我。”

我點頭，隨後將他推進了浴室。

房間裡安靜下來的一刻，似乎還是有些落寞。果然，房子是需要有人一起的吧。

我在陽臺的沙發上躺了躺，開了一首舒緩的輕音樂，隨手拿了一本書看。忙碌的時間慢下來後，這已經成為了我最好的休閒選擇。

在聽完第五首的時候，陳子慕擦著溼漉漉的頭髮出來，徑直朝我走來。

我佯裝生氣地看著他：“不要把夏天不當感冒的季節，頭髮也不擦乾……”

他仰著臉：“要不，你幫我？”

我有些無奈，但還是去浴室拿了吹風機。他大多時候成熟、睿智模樣，但也有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無賴。

他很配合地坐好，微微垂首，便於我動手。

這不是我第一次給他吹頭髮，他倒是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他的頭髮其實很軟，觸感輕柔。畢竟頭髮短，吹起來也不會很費時間。我保持著節奏，慢慢地吹乾。

“今天我的表現怎麼樣？”

我頓了頓，是打算要好好誇他的，只是沒想到他先撒歡了。

“我全程都想著你說的，要讓全世界知道。”

我輕輕用梳子幫他打理著頭髮：“又自戀了，不過，是很棒。”

陳子慕轉而握住我的手，一雙澄澈的眸子看著我。隨即將我一拉，帶入他的懷裡。

我保持著看他，將他額前的髮梳到一旁，又用手整了整，這樣看上去才顯得更乖一些。

“予兮。”

我們之間沒有像其他情侶那樣會有暱稱，大多時候他還會喜歡叫我全名。但像這樣兩個字的稱呼時，多半會有重要的事情說。

“嗯哼？”

我不再動，誠懇地等待他的話。

“我是不是老了？”

他的話問出口，我忍不住笑了。向來只有女人擔心老了，我都沒有擔心，他卻擔心了。我點點頭：“是，老了，小老頭了。”

陳子慕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那，在你變成小老太太前，我能求你個事嗎？”

我不解：“嗯？求我什麼事？”

他將我抱得更緊：“嫁給我吧。”

我的心頭一震，我沒有林佳佳那樣的浪漫想法，非要在大庭廣眾求婚。其實我甚至，對於結婚這件事，還沒有想的那麼多。我看著他，他沒有絲毫的猶豫。這話，他是準備了多久呢？

“我們結婚吧。”

他又說了一句，彷彿在這個氛圍下，一切都剛剛好。

我有點想笑，但我竟然哭了。那個樣子的我，應該會很可笑吧？

但我還是忍不住，湊了上去，在他的鼻尖輕輕地碰了碰：“好呀，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