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可抵擋萬能，看起來是一句有些誇張的話，但我想，是對的。別說此情無關風月，但所謂風月，亦是愛的證明。”

——摘自孟予兮的日記

自從參加林佳佳的婚禮後，我對婚禮也是有過一些期盼的。不過在心裡還是覺得，簡單點吧。

所以，是真的挺簡單。因為正好，趕上2020年年初。種種原因下，我是不打算大辦了，即便陳子慕，以及我們兩邊的家長都希望延遲。

可我，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用林佳佳的話說，我真是太賢惠了。

我對婚禮，還是保持原來的看法為主。而且，我們兩個在一起那麼久了，說實在，早就已經老夫老妻了。若說婚禮是浪漫的期許，那我並不太在意。畢竟，他給我的浪漫，從來都是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我們挑的七夕去領的證，沒有擺脫主流追求。我到現在都記得，那天起的有多早。關於拍照的衣服，我也早就準備好，一款素淨的旗袍，陳子慕則是長衫。

我想了想，領證還是比結婚更要有儀式感。

領證的時候，我有些緊張。工作人員差點以為，我是非自願來的。可再仔細看了看陳子慕的那張臉，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可能反應過來，我其實是太激動。

好在，在拍照這件事上，我們兩個已經很習慣。

拿到證後，某人第一時間就去發了朋友圈。我心滿意足地看著他圈裡那些點贊後，截圖轉發了一條。

他說：我的女孩，謝謝你到我身邊來。

我說：不用謝。

好像，我們所有的時光，以另一種新的方式，開始了。

在所有人眼裡，我們早就是順理成章就會成為夫妻的。可對於我而言，卻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婚禮的儀式很簡單，可似乎他們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句話，都正好戳在我的心裡。以至於跟著陳子慕回家的路上，竟然控制不住，哭了許久。

婚姻是什麼呢？小的時候覺得，那是枷鎖，鎖住了孟行義和梁美盈。但現在想想，那是門。開鎖的人不同，進去的世界也不同。

看似簡單的流程，等我們結束也快半夜了。

我坐下來翻看相簿時，才有一種更為真實的感覺。好像今天一整天都處於一個比較懵的狀態裡，只有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才會覺得，平靜了。

陳子慕回來時，也顯得有些疲憊。他徑直走到我身邊坐下，微微調整角度躺下，靠在我的腿上。即便身體感覺疲倦，但他的眼睛依然是明亮而有神的，這從未變過。恍然就像多年前，我們在未曾意料的時候再見，跌入彼此的世界。

他保持半曲腿的姿勢，拉著我的手，像是在反覆確認。隨後，他才嘆了一句：“嗯，是真實的。”

我輕輕地撫開他額前的發，好好地欣賞他的容顏。

不是有句話說，所有的愛情都可能是見色起意。不過，我算不算呢？

如果說算，那當初他還是個胖小子。如果說不算，我又是真真切切地淪陷在他的這張臉裡。

“嗯，是真的。”

他在我的手背上親了親，放在他的胸前。

“我想過很多次，但每一次都覺得，我還不夠好。可又很掙扎，只怕再不帶你回家，你就真的跑了。”

“在國外的幾年，我就想過，如果一畢業我們就結婚，是不是更好。”

我靜靜地聽著，心裡卻是大起大落。

五年，是有發生很多事。我們宿舍，除了王曦，都已經結婚了，並且，有一半已經當了媽媽。

角色是很奇怪的存在，很多時候看她們發出寶寶的照片，我還會有些莫名的期待。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我從前很不喜歡小孩子。

“笨蛋。”我吐槽了他一句，“我覺得，剛剛好。”

是的，一切都是剛剛好的。

“老婆。”

他忽然喊了一句，我微微一愣。我們從未有過這樣的稱呼，這是第一次。從前只覺得，這個詞語有些過於肉麻，且顯得生疏。可現在，我卻覺得，聽在心頭，猶如春日的花開，抑制不住的歡欣。

“夫人。”

“愛妻。”

“娘子。”

他像是在盤點，我不由被那“娘子”給逗樂了。

“你當是在唱戲呢。”

陳子慕慢慢地坐了起來，認真地看著我：“反正，不管如何，你是我的人了。”

我垂首，面上燒得厲害。即便到了這把歲數，不再是小年輕那樣的轟轟烈烈，可依然，還是會為他說的話，惹得面紅耳赤。

“嗯……”

我甚至沒有來得及說些話，只感覺肩膀上的手稍稍用了力，我所有想要躍出的話，都被他的吻帶回了心裡。我們有過很多次的親吻，但這一次，顯得更為熱烈。就像夏日的暴風雨，來的猝不及防，讓人無法閃躲。

與年少時的親密不同，現在的我們毫無保留。

我有些疲倦，眼睛並不大能睜開，身體也跟著疲軟。古人寫過一句“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大概可以表現此時的心情。我朝著身邊的人靠，蹭了蹭，等他將我攬入懷裡後，才稍稍感覺到安心。

“睡不著了嗎？”

頭頂傳來陳子慕略微喑啞的聲音，我忍不住又靠近了他。

“哪裡能睡著的，你也不想想……”

一想到畫面，我不說話了。新婚夜，本就是睡不好的。

他動了動，將我整個人圈在懷裡：“累嗎？”

我悶哼一聲，沒有答話。

“你還記得那時候……”

我忽然笑出了聲，那時候，是什麼時候？那是隔了大半年，我們第一次跨過山海見面的晚上。

嗯，蓋著棉被純聊天的晚上。

“所以，我才好好研究了一下。”

我有些清醒過來，輕輕地咬了咬他的手背：“你還研究這些……該不會看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陳子慕反手將我扣住：“我當然不看那些，科學合理地研究也未嘗不可。”

我不得動彈，便依著他：“陳子慕，你覺得，我們會做好合格父母的角色嗎？”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自己很多遍。年紀雖然長了，可對於婚姻還是稀裡糊塗。我有時看朋友，見她們曬得孩子多了，竟然也會有一些期盼我們的孩子。

“當然，也不看看他們的媽媽是誰。”

我微微仰頭，手指輕輕滑過他的臉，再到他的喉結。

“別動。”他輕聲“警告我”，將我的手握住：“我們的孩子會很好，女孩跟你一樣溫和，男孩跟我一樣聰明。”

我皺了皺眉：“等一下，不對。”

“怎麼不對？”他在我的額頭落下一個吻。

我半趴在他的旁邊：“女孩兒就不能聰明瞭？那男孩就不能溫柔？”

他也跟著起身，支著腦袋看我良久：“孟予兮，你的邏輯……有點厲害。”

我“噗嗤”一聲笑了：“嗯，跟你學的。”

“學壞不學好。”

在黑夜裡，我看不到他的模樣。但可以想象到，他那溫柔的眼神。

“陳子慕，我困了。”

“睡吧。”

他輕輕地拍拍我的背，迷迷糊糊間，我好像聽到，他是在給我念宋詞。

這個，是在留學時，他哄了我很多遍的，安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