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著啊,反正府裡日常又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如我們三個今年去莊子上住一段時間吧,冬至前回來就成。你們有沒有要好的手帕交,你一會兒回去了也給她們下帖子,順利的話,我們五日後就動身,如何?”裴氏斟酌著語氣說道。
柳若安心頭一動,暗自思忖片刻後,不由得泛起一抹欣喜的笑容:“哎呀呀!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啊!說起來,我竟然從未嘗試過去泡溫泉呢!今日若非夫人您提及此事,並慷慨許諾要帶我們姐妹倆前去開開眼界,恐怕我這輩子都無緣得此體驗啦!我真不知該如何感激夫人才好呢!”說著,她那嬌俏可愛的面龐上綻放出如春花般燦爛的笑意,一雙眸子更是笑成了彎彎的月牙狀,滿含著喜悅與期待之情,直直望向裴氏。
而被柳若安這般誇讚奉承著,裴氏心中自然也是歡喜的,猶如三伏天吃了冰湃過得蜜瓜一樣甜。她那張原本端莊秀麗的臉龐,此刻也因為柳若安的‘誇誇大法’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此時此刻,裴氏簡直想要立刻起身收拾行囊,然後馬不停蹄地奔赴“翠松山”,盡情享受一番那愜意無比的溫泉浴。
她與裴氏談笑風生,氣氛融洽而歡快。待得年齡最小的柳若宜也來了,眾人一同享用過早膳之後,又盤桓了片刻,柳若安和柳若宜這才並肩而行,向著各自的院落走去。
即將分別之際,柳若安停下腳步,把柳若宜的披風又圍的緊了一些,目光柔和地凝視著她,輕聲叮囑道,“二妹啊,適才夫人所言,想必你亦有所感。回到房內,不妨好生思量一番,究竟應當向哪幾位相熟的姑娘送去請帖呢?屆時,你可擬定一份名單出來,瞧瞧是由你親自書寫,抑或交由夫人差遣人手代筆。”
柳若宜乖巧地點點頭,那張被兜帽遮掩住大半的小臉顯得愈發嬌小玲瓏,略顯稚氣的聲音從兜帽後傳來,“妹妹銘記在心,姐姐走好。”
“你快讓丫鬟們侍奉你回‘玉露園’吧,如今天兒這麼冷,可要多加留意,仔細別染了傷寒。路上慢點,切莫匆忙,我目送你們先行。”這番話語,顯然是對隨侍在柳若安身側的嬤嬤以及一眾丫鬟所說。言畢,她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們先行一步。
目送她們一行人離開,柳若安也和白青白芍一起向著她的院子走去。之前姜嬤嬤也在她早上去向裴氏請安的時候,一起去過。但是天氣冷了以後,她就沒讓姜嬤嬤跟著了,姜嬤嬤起先還自持規矩,非要跟著不可。
柳若安三言兩語就打發了,“嬤嬤,如今這時節冷若冰霜的,您老萬一凍著了,我這‘沁雨軒’可怎麼辦吶,如今這裡是愈發離不開您老了。”哄得姜嬤嬤愈發賣力了,好處也顯而易見,心思大的已經被姜嬤嬤狠狠地敲打了一番,再不敢掐尖出頭了。這個局面,柳若安也甚是滿意,還私下給她了一支小的素金簪,權當是給她添的養老錢。
回到自已的院子,柳若安坐在熏籠前的椅子上,捧著一盞‘祁門紅茶’,一邊啜飲一邊想著,自已該給誰下帖子呢,自已才來這裡幾個月,也沒見識多少人。
就是在之前的‘桂花宴’上認識的李妙雲還算能說得上幾句話,後來也透過幾次帖子,也邀請她來自家府上玩過。慢慢熟悉了之後,才知道這姑娘看上去粗枝大葉,實則是個內藏錦繡的,就連裴氏亦言此女著實值得深交一番。
此外尚有一人,便是裴知妤。她自從裴知妍出閣以後,府內女孩子就只有她一人,一個人在自家府內待得實在是無聊,於是乎,便時常藉著探望姑母之名,隔三岔五地前來侯府。而裴氏也在徵詢過柳若安姐妹倆的意見之後,索性於內院專為她開了一座小院,撥了幾個丫鬟婆子過去,方便在她來侯府的時候小住。
畢竟如今這侯府位於京師的主子,僅有裴氏三人而已,且皆為女性,自是無需擔憂會出現有損清譽之事發生。如此一來,裴知妤愈發樂不思蜀,直至五日之前,方被韋氏親臨侯府,將其“捉拿”歸家去了。
想到此處,柳若安的心頭一動,隨即緩緩站起身來。她將手中那精緻的白瓷盞遞給身旁站立的白青。待白青接過茶盞後,柳若安轉身,移步至那張古色古香的書案之前。
她靜靜地端坐下來,目光凝視著桌上擺放整齊的筆墨紙硯,彷彿在沉思著什麼。稍作停頓之後,只見她輕輕拿起一張彩箋。
柳若安手持毛筆,微微蹙起眉頭,似乎在腦海中構思著要表達的話語。須臾之間,她眼神一亮,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顯然是心中已有成竹。緊接著,她提起筆,如行雲流水般在彩箋上游走起來。只見她的每一筆每一劃都顯得那麼自然流暢,沒有絲毫猶豫和停滯。不多時功夫,兩張字跡工整秀麗的拜帖便已書寫完畢。
待墨跡乾透,柳若安把拜帖交給白青,“你替我到門房走一趟,讓他們把拜帖分別送到大理寺卿和祭酒府上。”
白青應是,雙手恭敬的接過帖子,轉身離去,自去門房傳話去了。
望著白青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知怎的,柳若安心頭忽然湧起對美食的渴望。尤其是在這寒冷刺骨的日子裡,那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涮鍋彷彿具有無窮的魅力,讓她忍不住就嚥了咽口水。
一想到這兒,原本手中握著的書籍似乎也失去了吸引力,變得索然無味起來。於是,柳若安毫不猶豫地把書本放在書案上,再次穿上那件雪青色哆羅呢面繡折枝玉蘭灰鼠皮斗篷。穿戴整齊後,柳若安捧著手爐,喚來身邊的白芍隨她一同前往小廚房。
一路上,她們穿過抄手遊廊,很快來到了目的地——那個按她自已意願搭建的小廚房,柳若安走進小廚房,看見裡邊的人正在忙碌的準備食材。
“小姐,您怎麼來了?”小廚房的管事娘子陳娘子驚訝地問道。
“我想中午吃涮鍋了。”柳若安笑道,“而且我也想試試我上次親手做的調料如何,你也可以在邊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