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柳若安與其他五人一同踏上那條由青石鋪就而成的小徑,步伐輕緩地朝著先前位於青波湖畔邊的帷帳折返而去。待眾人邁入帷帳之中後,只見李妙雲卸去偽裝,原本那張精緻俏麗的面龐此刻卻因憤怒而漲得通紅,她氣呼呼地一屁股重重坐於筵席之上,身體順勢倚靠著雕刻有精美雲紋的憑几,口中還不停地低聲嘟囔著:“簡直氣死我了!今日居然又未能從那徐氏手中佔到絲毫便宜,真可謂是倒黴透頂啊,想必我定是出門之時未曾檢視黃曆所致。”言語之間滿是懊惱與不甘之情。
“你們都站遠一點,讓我們姐妹幾個自在說會話。”蕭嫣樂對著眾人的侍女說道,然後又轉身勸慰李妙雲,“好了好了,外人都走了,這裡就只有我們姐妹幾個了,”
“妹妹莫要生氣了,那徐氏仗著身後有鎮北王,向來如此,你又何必與她一般計較。”蕭嫣樂拉著李妙雲的手輕聲寬慰道。
“哼,我才不與那人一般見識,只是為我姨母覺得不平,多好的人啊,怎麼就遇上了那個渣男。”李妙雲依舊憤憤不平。
“妹妹慎言。”
“就是就是,前王妃多好的人吶。哎,蒼天無眼。”
“咱們不理她便是。”其他幾位女子也紛紛附和。
眾女又閒聊了片刻,柳若安和李妙雲要去更衣,說罷就拉著裴知妤的手一齊向帷帳外走去。
“那你們別跑太遠了,一會我們一起過去啊。”
“你們慢聊,我們去去就來。”
前行數十步,柳若安問路旁站著的一位婢女,“這位姐姐,請問更衣之處在哪裡,可否勞你帶路。”說完,示意身後跟著的白青遞上一個裝有銅板的素色荷包。收到荷包,婢女臉上的笑意真誠了幾分,“三位姑娘,這邊請。”
更衣完畢,眾人邁著輕盈的步伐,沿著來時的路徑緩緩前行。當她們來到花園時,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眼前的景象令人陶醉其中,無法自拔。只見園內盛開著鮮豔奪目的花朵,而那株備受矚目的狀元紅桂更是格外引人注目,它枝繁葉茂,橙紅色的花朵絢爛奪目,香氣四溢,沁人心脾,引得眾人紛紛駐足觀賞。
在這片美麗的花海中稍作停留後,眾人才戀戀不捨地繼續朝著青波湖的方向走去。只見這一路行來,秋風輕拂,送來絲絲涼爽,正好解了這秋日午後的燥熱之氣。這般美景讓人流連忘返,心情也隨之變得愉悅舒暢起來。
前方就是月洞門,過了這道門,只需再走個百十步,就是她們的帷帳處。就在此時,一陣低沉的嗡嗡聲突然傳入耳際。柳若安心頭一緊,迅速扭過頭去檢視情況,剎那間,她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彷彿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景象一般。
柳若安還不忘吩咐那名負責帶路的婢女:“快去尋找最近的屋子或者能夠找到火把的地方!動作要快!”
“有胡蜂,大家不要慌,跟著我跑!”柳若安高聲呼喊著,聲音中充滿了焦急。眾人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紛紛緊跟其後。
婢女憑藉著對周圍環境的熟悉,很快便發現了一間臨近的房屋。這間屋子雖看上去頗為簡陋,乃是守夜人的夜間值班之所。但此刻對於眾人來說,這裡無疑成為了他們唯一的避難所。於是,大家毫不猶豫地衝進屋內,緊閉房門,試圖躲避胡蜂的襲擾。
同時,她們的喊叫聲也驚動了外邊的人,片刻後,一陣急促而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問明情況後,有數名小廝手持火把衝了過來,對著屋內喊道,“還請屋內之人速速關好門窗,切莫輕舉妄動,待我等驅逐胡蜂,才可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每一分都顯得格外漫長。終於,在經過難熬的等待之後,門外再度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伴隨著敲門聲一同傳入耳中的,還有一句讓人安心的話語:“胡蜂已經全部被驅逐出去,請各位貴客儘可放心。”聽到這句話,眾人緊繃的心總算稍稍放鬆下來,紛紛長舒一口氣。
屋外進來三人,正是柳若安她們的婢女,換她們來伺候三位小姐。之前跟著的婢女則是去馬車上取來了備用的衣裙首飾,又服侍著柳若安三人換好衣裙首飾,略作打扮後,一行人走出房門,向著徐氏此刻所在的‘聽桂苑’而去。
到了‘聽桂苑’外,李妙雲趁著眾人不注意,悄聲在裴知妍和柳若安的耳邊說讓她們一會兒聽她的。接下來這姐們的操作屬實震驚了旁邊的姐倆,只見她先借著她們的掩護,在自已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然後用帕子捂著臉,哭哭啼啼的闖了進去,撲通一聲跪在了徐氏腳下,後面進來的柳若安她們見此,也跟著跪下。
只聽偌大的堂上此時迴盪著李妙雲的哭聲,“王妃娘娘,你可要給小女們做主啊。小女剛才和平陽侯家的柳大小姐還有國子監祭酒府上的裴二小姐去更衣,回來的路上,忽然有群胡蜂襲來,幸虧我們反應快,才不致被胡蜂蟄咬。”
作為後宅沉淪十幾載的貴婦人,徐氏一聽這話就知道這是誰在她主理的宴會上作妖呢。心裡是又驚又喜,喜的是怎麼這麼巧胡蜂要蟄李妙雲,驚的是,不僅沒給李妙雲臉上蟄個十七八個包以平其素日不敬她的罪,還差點蟄到了平陽侯的女兒和國子監祭酒的孫女。
尤其是裴祭酒府上的孫女,那可是她看好留給她兒子楚瑾騫做媳婦的人選之一,此女父親雖只是戶部的金部郎中,但此職位卻是個肥差,且自家王爺和她說過,戶部尚書要在年前乞骸骨,聖上大約會在年後批准,到時候原本的左右侍郎分別遞補尚書和左侍郎,聖上正在考慮把戶部四部的哪一部郎中升成右侍郎,雖未言明,但很大的可能就是此女的父親。且她的祖父、伯父和姑父都在朝中或軍中頗有聲望。此姻親若成,真是面子裡子都有的一樁婚事。
想到這裡,她耐起性子,走下座扶起堂下三人,“好了,這原本是我招待不周,我定會抓到主謀給各位姑娘一個交代。”聽到這話,李妙雲以眼神示意她們二人不要被她的糖衣炮彈所腐蝕。
徐氏先安慰完李妙雲和柳若安,對著最後的裴知妤安慰完畢,加了一句讓人意味深長的話,“裴二姑娘真是個宜家宜室的好姑娘。”
說完這句,她對著堂下三人說道,“你們也去寫著你們名字的位置上坐好吧,‘鬥文會’也快開始了,切不可在外人面前失了上京城貴女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