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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街啦(三)

就見樓梯口緩緩走上來了一位身穿藏藍圓領袍,頭戴紗羅幞頭的男子,長身玉立,手上拿了一把繪雨過天晴的摺扇,端的是一位翩翩君子。

只見薛行雲雙眼瞬時亮晶晶的,口稱:“大哥,你終於來了,小妹我……”原來是薛行雲的大哥,白石潭書院建院以來最年輕的教習先生薛行簡。看到薛行簡到來,想到之前說的那些話,柳若安有種魯班門前耍斧頭被抓包的感覺。薛行簡輕拍薛行雲腦袋:“小妹,你已失禮在先,萬不可再如此,你且先站好。”

說罷,薛行簡面向柳若安,拱手行一揖禮:“小生薛行簡見過柳大小姐、柳二小姐,舍妹年幼無狀,有失禮之處,還望二位小姐看在小生的面子上海涵一二,原諒則個。”

柳若安正想說話,就聽見柳若宜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大姐姐,可是薛家姐姐年齡比你只大兩個月,為什麼這位大哥哥說她年紀小不懂事呀。”

好妹妹,姐姐給你點個贊!柳若安內心對著柳若宜點了個大大的贊,心想,不要小瞧小孩子,誰說年紀小的孩子就不懂事了,尤其是古代這種勳貴人家的孩子。面上還是要裝作嚴厲:“二妹,不可如此。切記,言多傷行。”說罷,姐妹倆就對著薛行簡略一點頭,相攜著朝樓下走去。經過這一遭,姐妹倆都暫時沒有了逛書肆的興致,只對著江娘子說:“麻煩把適合我二妹開蒙用的上好文房四寶來一套,再配上相應的筆架、筆洗、筆山等等,速速包好。”

結完賬正準備出門,薛行簡帶著薛行雲從樓上下來:“今日多謝柳大姑娘提點,小生忝為教習,卻不如姑娘明事理得多,姑娘心胸開闊,小生自愧不如,就此別過。”

待出得門去,看看天色,已是午時二刻。她們一行人遂朝著‘四時居’步行而去,好在距離不遠,走了約一刻鐘左右的功夫也就到了。到了二樓‘春分軒’,姐妹二人坐在外間榻上,侍琴、侍棋、白芍自在外間服侍,而蘭巧在內間向小二吩咐著中午姐妹倆要吃的菜品。

少頃,小二輕叩房門,端進來了一個大大的托盤,放在外間的束腰八仙茶桌上。只見是一壺陳皮酸梅湯,攢枝五瓣蓮花盤,盤內放著蜜乳糕、九層糕、栗子桂花糕、八珍梅子、紫蘇薑片,糕點做的小巧可愛,大概一口一個的分量。柳若安看到柳若宜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就拿起一塊蜜乳糕,哄著柳若宜:“二妹,還在為剛才的事情而不快嗎。”

“嗯,她欺負人,還說了阿父和阿兄,我不開心。”

“姐姐我知道你心裡不開心,可是你有想過沒,我們每天要看許多人,經歷許多事情,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你且下塌去,站在窗子邊,往外看去。”柳若安對著柳若宜說道。

柳若宜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在侍琴的攙扶下,站在了窗邊,向外看去。“別說話,用眼睛去看,用心去領悟。”

快一刻鐘過去了,柳若安把柳若宜喊回來,姐妹二人坐在榻上。“你說說你看到了什麼,好不好。”

“大姐姐,我看到了有賣糖人的攤販,有個小孩子想轉個鳳凰出來,可他轉了兩次,轉到最大的動物就是一隻兔子,他都快哭了,還是他家裡人直接給他買了一個鳳凰的糖畫。”

“還有呢?”柳若安鼓勵她繼續說出自已看到的。

“還有兩輛馬車在街口堵著了,它們互不相讓,還是後邊的人不停催促,它們才讓開了。還有街道上有好多人,大部分是我們東乾人,還有一些是高鼻闊眼的外邦人。每個人或和身邊的人說著話,或是手裡拿著選購的心儀物品。”

“對呀,所以你看,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多想想讓你開心的,這樣不就好了嘛。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你就當它是風中的一粒塵埃。”

姐妹二人正說著話,房門再次被輕輕敲響。“屋內貴客,您點的餐食已備齊,小的給您送來了。”

“進來吧!”

姐妹二人在丫鬟的服侍下去盥洗,步入內間桌邊坐下,看著桌上的金銀飯、灌漿饅頭、清蒸鰣魚、東坡肉、龍井蝦仁、五寶鮮蔬、慶元豆腐、煨茄子,四鮮羹。

秋日午間柔和的陽光從窗外灑下,被內外間的簾子刻下斑駁的痕跡,內間瀰漫著幽幽的飯菜香 ,此時的柳若安美的彷如從古畫中走下來的仕女。只見她姿態端莊而不失自然,眼神中流露出溫婉與堅韌。柳若安並未急於動筷,而是先以目光細細品味這份視覺上的盛宴,彷彿在和廚師進行著一場無聲地對話。

終於,只見柳若宜輕輕拿起白瓷餐具,動作流暢而優雅,每一次品嚐,都顯得那麼恰到好處。既不顯急促,也不顯拖沓。她細嚼慢嚥,每一口都彷彿在品味生活的細節。在用餐的過程中,柳若安偶爾抬頭面帶微笑的看著柳若宜吃飯,也會細聲叮囑她慢些吃。柳若安的笑容始終掛在嘴角,那是一種由內而外散發的幸福與滿足,讓人能真切感受到她對生活的熱愛與珍惜。

隨著用餐完畢,柳若安輕輕放下手中的餐具,用帕子輕拭嘴角,動作依舊是那麼端莊大氣。只見她接過白芍遞來的茶漱完口,才問柳若宜:“二妹,快好了嘛。”

“大姐姐,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好了。”柳若宜努力嚥下嘴裡的飯,方才對柳若安說道。

“不著急,你慢慢吃,我去外間坐坐,透透風,我在那裡等你。”為了怕她在身邊坐著,小丫頭吃的不盡興,柳若宜特地對柳若安說道。言罷,她在外間榻上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啜飲著陳皮酸梅湯,一盞陳皮酸梅湯喝罷,柳若宜也吃完飯漱過口走了過來。

“你也喝一盞解解膩,省得積食傷了脾胃。”柳若安親自倒了一盞陳皮酸梅湯遞到柳若宜手上,看她喝完,對著柳若宜說“時辰不早,已經未時初刻了,二妹你還想去哪裡在逛逛?”

“我想去買一些首飾送與母親和大姐潤色妝奩,好不好。”柳若宜揚起笑臉問著柳若安。

“成,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吧,逛完了也好早些回家,省得夫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