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口咀嚼這手中的肉塊，飽腹後的林輝乾脆不再穿鉛衣，而是整理起腳下一小箱子雷管，不管伊索的情況是暫時的還是一直會這樣下去，該做的事情永遠都要做。

“任何善行都是有代價的，就像惡行未必沒有積極的一面類似”，要說父親對林輝最大的影響，莫過於讓自已形成了辯證看待事物的眼光，這也是林輝對一切都有包容心態的由來。

身後還有三千多人等待拯救，前方還有三道承重拱頂要穿行，收拾好心情的林輝下令伊索，躺在艇底部閉上眼睛保持安靜，誰也不知道林輝是不是不想看到伊索的那雙眼睛。

小艇的首端在搖搖晃晃中觸碰到一堵水泥牆，老村站到了，這是整個聖彼得堡地鐵線路中最小的站點，根據德約提供的情報，前後隔斷不過70步，卻又是僅次於海軍部站第二深的地鐵站，可以說如果不是老村長的漏斗型地勢，那現在唯一的避難所總督大道站，也會處在一片水澤中。

原定計劃是在伊索的幫助下，林輝從牆側攀爬進通風管道中，從裡面清除出一條幹淨的通道，供後續人員使用，如今伊索仍然可以這樣做，但林輝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自已的特殊體質完全可以用最短的時間透過這道水泥屏障。

這道水泥牆林輝再熟悉不過了，之前與異蝦王的戰鬥，全靠這層牆壁防範那條在拱頂上的蟲子，這種堪稱永備工事一樣的成功拱頂，當然不是一場地下洪水能奈何得了的。

其他人之所以認為必須從通風管道進，恰恰是伊索之前就是這樣從裡面逃生的，根據伊索提供的情報，德約給出的分析：每個站點的承重拱頂相隔都是70步，這是當初人防軍事的建築需求，而每一個承重拱頂上都會有一面高度為2米橫樑，與拱頂一同被澆築而成，可謂渾然一體、牢不可破，也恰恰是站點前後都存在這麼兩面牆體，才形成了每個站點被洪水淹沒後的覆鬥形空間，這就給人們穿越五個站點提供了落腳點。

普通人要想安全穿越這些站點，就必須在全套防輻射服的加持下，從拱頂頂端的通風口穿越過去，如果沒有正確的圖紙加持，爬行在蜿蜒的管道中，就如同置身在封閉的迷宮之中，這正是行動兇險的原因。

而且管道在地下鋪設，隨著站點所在深度不同，管道也會出現上下起伏，況且每個站點的通風管道還不相連，這就要求爬行者在每個站點都必須爬出，又在更前方的隧道中找到下一個站點的入口，一個人絕對不可能在洪水淹沒的情況下完成。

另一種路線就是伊索在洪水到來後的逃生辦法，滑動小艇從承重拱頂與水平面之間的間隙中劃過，這就需要在縫隙間，先將小艇的前端下壓到與水平面平齊，然後整個人躺倒在艇底，再用手支撐在承重牆的橫截面上，強行蹭過去，這在理論上當然可行。

這就引出了另外一個問題，人不是機械，不可能做到零誤差，而且水面會因為小艇的運動出現起伏，到時候輻射水幾乎是必然會進入艇中，鉛服對空氣中的輻射有隔離效果，但水中的輻射本身，比空氣中的輻射高上不知道多少倍，一般的蓋革計數器早就不能測量其輻射量了，用這種快速的通行方式，幾乎就是必死的結局。

更何況現在的水下地鐵站，可不光是找到站點就能通行這麼簡單，站點與站點之間還有近則700米，遠到2700米的通行隧道呢。

如此逼仄的環境，若不是異於常人之人，只怕走過兩個站點，就得逼瘋在裡面。

無錯書吧

最後一個需要擔心的就是水中的變異生物，到了水下更深的站點，那些災難中的老鼠，食肉昆蟲，水中那些稀奇古怪的魚類，他們是在靠什麼活在水中，這些東西都是不能細想，卻又要能對付得了的手段才行。

林輝看了看躺著伊索，像是給自已打氣一樣的說：“希望你當初逃出來的方法還有用”。

被林輝下了噤聲、閉眼命令的伊索，在臉部勾勒出一個奇怪的微笑，算是回覆了林輝的言語。

躺在伊索身旁，林輝深吸一口氣，全身緊繃著開始蓄力。

先是將雙臂緩緩伸出到小艇前方，指尖輕輕勾住稱重牆的橫截面，便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隨後林輝緊閉雙眼，保持肩部使力平衡，以雙肘為支點，改手指為雙掌穩穩地頂住了牆壁底部。

持續的發力已經讓林輝的小臂青筋暴起，肘腋之間已經開始流汗。

一個長長的換氣之後，肩背在雙掌的斜撐下，把整個艇首緩緩往水下壓，直到艇身與水面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夾角。

木材與水泥之間的輕微摩擦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不過沒有打擾到林輝接下來的動作。

那水與稱重牆之間的縫隙，狹窄得令人窒息，最多不過2厘米的高度，必須讓自已的手肘在這狹小的空間中不斷調整角度，每一次微調，都伴隨著肌肉的痠痛和關節的咔嚓聲。

終於，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與調整後，林輝的上半身終於順著水流穿行而過，

直到這時林輝就可以鬆開雙手，用艇身頂住水泥，在摩擦聲中透過這片區域，一切完成的相當順暢，林輝在屏息用力時，對身體肌肉的控制力，連自已都感覺驚訝。

緩慢坐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林輝還是有些誇耀的向閉目的伊索笑了笑，這一道牆壁能夠順利過來，那其他的自然不會是更難的障礙了。

緩緩吐了一口氣，林輝坐起身來，給了旁邊的伊索一個微笑。

就在這時，從頭頂的黑暗處傳來了數聲尖銳而急促的“吱吱”叫聲，如同夜幕中的惡魔低語，讓林輝心中一驚。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那些潛伏在陰暗角落裡的生物，終於是按耐不住，向眼前出的獵物齜牙了。

林輝抬頭望去，頭頂的黑暗中，聚集著一團紅色的圓點，正快速閃爍晃動著，那是老鼠的眼睛，貪婪、兇殘無任何理智可言，想來應該是因為洪水，被逼到上方餓了幾天，整個族群已經餓瘋了。

林輝沒有片刻猶豫，按照最先計劃的那樣，舉起頭盔後突然把射燈的亮度調到了最大，一道耀眼的光芒瞬間劃破黑暗，直衝通風井口處那群蠢蠢欲動的老鼠。

豎直的管井中，原本密密麻麻探出前肢、準備一躍而下的老鼠們，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強光毫無準備。

十幾只被直接照射到雙眼的老鼠，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擊中，瞬間失去了平衡，尖叫著、掙扎著向下落去，撲通撲通地掉進了下方的水中，濺起一陣陣水花。

看著井管中那擁擠在一起鼠頭，林輝的心中也泛起一陣噁心，想要加快透過這片區域。

不過連串的落水聲，沒有因為射燈被關閉而停止，這老鼠竟然不再顧忌致命的輻射，強行跳進水中，遊向林輝的小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