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把伊索拖到小艇中央，再是努力讓其吞噬皮蛻，之後又獨立脫去身上十七千克的鉛衣，就算年輕氣盛，此時的林輝也被這一套動作累的夠嗆，滿頭滿臉都在流汗。

舌尖處傳來一點澀麻感，這是三級水特有的觸感，只有舌尖處才能感受到一點點輻射劑量，喝下去的感覺和普通水無異。

想起上一次脫皮蛻，還是在衣服堆中，當時還很受了點罪，因為沒有經驗整個身體因為高熱和不透氣，感覺都要著火了一般。

當時只想著儘快把身上那層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扯掉，哪像如今這般優雅從容。

只看林輝光著身子站在小艇中央，腳下就是斜躺的伊索，林輝先是左右扭動脖子再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重重‘哈’了一聲算是清除出一口濁氣，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要是伊索醒來，指定會認為這人在享受輻射的照拂。

一條條把身上覆蓋的皮蛻脫下，一些有器官形狀的位置，也要進行碎片化處理，以免被伊索認出這是從人身上取下的，不一會腳邊已經有了十幾個拳頭大小皮卷。

一切總算停當後，林輝就認認真真的觀察起伊索·索羅金的變化，最先有活人顏色的就是這小子的嘴唇，已經從烏紫轉為鮮紅，這倒讓林輝感覺精神一振，暗道一聲還真行，於是便動手脫下對方外套，一圈圈的取下這小子的繃帶。

仔細觀察面板龜裂的縫隙下，看到的不再是黑色的血痂，轉變成一條條粉末狀的顆粒，胸口和纖瘦腰身在觸控下竟然感覺空蕩蕩的，難道這小子也出現了蛻皮現象不成。

於是林輝以手指來回搓捏了幾下，用心感覺後暗自點頭，錯不了，就是蛻皮了。不過林輝還是忍著衝動沒有蛻皮揭下來，這層皮是很好的偽裝，回去後是用得著的。

既然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林輝就乾脆坐在一旁靜觀其變，點燃船尾的火把，關閉射燈穿好衣服，開始嘗試著一個人把鉛衣穿回，順勢還將剩下的皮卷一同收回到鉛衣裡。

就在林輝吃力的套上頭盔，就是對不準緊固螺紋，斜著眼嘗試找到脖子下面的介面時，伊索終於有了一絲生氣的吐息，劇烈的喘息伴隨著大口的紫黑色血液，被吐到艇外在水中緩緩化開。

伊索的兩隻眼睛瞪的極大，雙手在空中一陣亂抓，碰到林輝的雙腿後好像抓住了救命的東西，緊緊抱在懷裡劇烈的大口喘息起來。

良久才有了一句：“我這是怎麼了，我睡了多長時間？”

既然伊索還沒有感知到什麼變化，林輝自然懶得解釋什麼，隨口敷衍的回了句：“不久，也就是一根火把的時間”。

伊索畢竟還處於驚魂未定的狀態，皺著眉看著散落在周邊的繃帶，又在身上摸來摸去，整個人陷入了巨大的疑惑中，這時林輝把棍子往他懷裡一扔，示意快點划水還有任務。

伊索這人卻是後知後覺，加上又是個沒有痛覺的人，竟然就把詭異的事情拋在腦後，按照出發前的思路開始往老村站劃去。

“再往前就是老村站，是最近的一個全部處在水中的站點，之後還有十字架島、契卡洛夫、運動站之後，才能到達最深的海軍部站，你確定按照自已的方案來嗎？畢竟德約那個爬管道的計劃，明明更加安全”。

伊索的疑問，林輝並不想回答，此刻腦子裡想的是，這小子想起來自已下過水沒有，是不是死過一次的人，就會缺失一部分記憶呢。

見林輝不回答，只是坐在那裡不動，伊索有些不太肯定的問：“我之前有些幻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剛才這周邊沒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只是一位神靈路過，說可以治好你的輻射病，我就向神靈求了求，結果他真的治好了你”，伊索的表現實在太過遲鈍，林輝有些沒好氣的出言提醒，打算儘快完成下一步計劃。

伊索再年齡小而單純，也不會把神靈這種話當真，不過身體機能的變化卻是實實在在的，渾身上下的不適感確實也存在，這也是正常現象，畢竟多了一層面板在身上，換誰都會扭來扭去的想要找到更好姿勢。

只是伊索還是深陷在原來的思維中，根本沒有想到，自已不舒適的彆扭感覺到底從哪裡來的。

瘙癢悶溼感充斥全身的情況下，不一會伊索就開始腦中脖子，肚皮，沒想到輕輕一扯，兩條灰白的血肉就在指甲縫的黏連下，被撕扯下來，情況看著糟糕至極。

伊索畢竟有感官障礙，還以為肚子被撓爛了 ，慌忙看向肚皮生怕腸子流出來，林輝還是第一次看這傢伙如此慌張。

於是微笑著說道：“你的輻射病有了很大好轉，不過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處境，周邊的輻射完全可以讓你再次發作，不知道以後的情況會，你現在要做的是把所有疑問全部按下，包括輻射病怎麼好的問題，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解決問題救援問題”。

越往後說，林輝就越嚴肅，試圖喚回那個冷靜、單純，習慣為他人著想的伊索·索羅金，林輝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自愈後的伊索有點不一樣，彷彿是變成另外一個人，失去了之前從容感。

伊索聞言眼珠子轉了轉，果斷的點點頭，認同了林輝的建議，看了看肚皮上的新面板，竟然就這樣不管不顧的開始用木棍撐艇了，那肚子上抓撓出的傷口就那樣懸掛在腰間，跟隨划水動作一下下的晃動。

這讓林輝一陣汗毛直豎，什麼情況，這伊索的心也太大了點，忍不住就出言相勸：“你是不是把肚子上的傷口遮掩一下”。

伊索聞言，只是低聲說了句‘好’，就開始拎起艇底的繃帶，手法嫻熟的把腰間纏繞了幾道。

林輝心中不祥的感覺越來越盛，總感覺自已忽略了什麼，這種不正常的互動方式太詭異，於是乾脆就坐著回想著之前做過的一切。

遍思所有內容後依然找不到什麼不正常的地方，便收回思緒看向伊索，正好此時伊索也看向自已，四目相對下林輝有些喉嚨發乾，原來伊索兩隻眼睛都恢復了正常，但是瞳孔卻是異常放大的狀態，也就是大而無神的情況，而且……。

林輝想到了一個可能，於是嚴厲的說道：“還不快劃，不然什麼時候能到”。

伊索不加思索的立即站起，不折不扣的執行著要求。

林輝不甘心，又說道：“坐下休息會”。

伊索放下棍子就安坐在艇前，不過這次是背對自已的。

林輝上下牙一碰，有些難以接受，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小聲說：“轉過頭，看著我”。

‘咯’一聲，伊索竟然把頭轉到最大，以至於頸骨都傳來一聲扭曲的響聲，為了執行“看著我”這個命令，伊索的瞳孔都跟著斜到了眼角，就那樣沒有絲毫情緒的盯著林輝，堅決執行了林輝的命令。

林輝這一刻覺得挫敗感佔滿了整個腦子，喉嚨發乾，嘴唇嗡動了兩下，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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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也明白了為什麼當初惡魔不會攻擊了，吃下皮蛻不管是人還是惡魔，都會身體機能好轉，但緊跟著的問題就是，至少人類吃下皮蛻後，會聽命於林輝，也就是說，林輝根本沒有救活伊索·索羅金，之前那只是錯覺。

準確來說，自已救活的是伊索·索羅金的身體，其他的卻並沒有‘救回來’。

就這樣，在伊索詭異的扭頭斜視下，林輝徹底無言的坐著，在淹沒而來的挫敗感面前無聲的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