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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奉濟社

父親的獨立棚屋緊挨著‘奉濟社’,所有要上門的人,都要在奉濟社門前的信箱中投入幾顆子彈。

箱子底部的鐵皮,會因子彈的投入發出脆響,那對父親來說就是敲門聲。

很小林輝就被反覆教育死者為大,奉濟社的存在,就是為了贍養那些,為經貿會立過功又無法獨自生活或是這些人留下的遺孤,讓真正做事的人沒有後顧之憂。

連串‘敲門聲’響起,是林輝把第一次領取的列兵工資全部投進箱子,一位拄著柺杖並只有一隻眼睛,身穿破舊迷彩的俄羅斯人從奉濟舍裡出來,拿出那6顆子彈後,對著明輝的房門點了點下巴,才對林輝說:

“你惹他了?很少見他這麼生氣”。

“尤金叔叔,我馬上要出任務了”,林輝的回話看似答非所問,卻隱含了很多資訊。

獨眼的尤金對他上下打量了一會,才說:“第一次出任務前先去見你父親吧,其他事情等你們談妥了再說,我會等著你的”。

林輝寡言少語與父親關係也一直融洽,但父子兩人一直有一份隔閡存在,這就使林輝從小不習慣向父親表達情感,加上明輝又是個極其內斂的人,所以雙方的日常交流反而不多。

在林輝十一歲生日那天,父親就把他安置在奉濟社算是完成了成人禮,還安排尤金負責生存教育,之後父子倆便更少私下交流了。

所以若論交心程度,在林輝眼中尤金叔叔反而更親密,情感上也對尤金更加依賴。

對這一點尤金自然非常清楚,但他仍然認為林輝應該先處理好與父親的關係,自已不能代替明輝的父親角色,假裝的也不行。

當父子兩人出現矛盾時,往往也是尤金負責開導,就如現在指導林輝應該先幹什麼一樣。

此時的明輝,正動作輕柔的拆著床鋪,連林輝進來打招呼都沒有抬頭看一眼。林輝也不說話,捲起袖子也輕手輕腳的幫手,心中的驚奇一點都沒表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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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經貿會負責人的父親是很忙的,要麼在調集物資防範變異生物,要麼在書桌後面清賬,有空閒時間還要調解市場上的糾紛,像拆傢俱這種瑣事本應該找下屬做,眼前的情況肯定是不想別人見到,所以才自已動手。

兩人動手拆解完畢,很快一個奇怪的事物出現在林輝眼前。這東西呈長方形,身上有一層電鍍的銀色光芒,灰色條紋道道點綴,這是林輝長這麼大見到的最精緻人造物。

“這是一輛車?”這東西傾倒著放置,靠牆處有四個輪子,不過林輝仍然不敢確定這東西是不是車輛,因為隧道內的車輛都是軌道車輪,使用橡膠輪的都是些手推車,最多就是轉移物資用,粗糙程度跟眼前這臺根本沒法比。

明輝沒有回答兒子的問題,而是平靜的指揮兒子幫自已把車子立起來。

林輝看得出來,這臺車輛一樣的東西被保護的很好,父親在一些有縫隙和接觸地面的位置,專門做了防潮處理,甚至在車身下面還有一個木質格柵,防止車輛接觸地面。

“你還認得它嗎?”

父親的問話,讓林輝滿腦的疑問,自已怎麼可能認得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不過林輝還是迅速反應過來,反問父親說:“爸!這是我媽的東西?”

聽到父親肯定的回答,林輝終於放下戒備心把手按在上面,仔仔細細的感受著母親留下的裝置。

眼前的東西絕不可能是地鐵內的產物,因為它太精緻了。

冰涼的觸感說明使用材料是某種合金,通體只有半人高,焊接處渾然一體。說是車輛卻沒有燈具,要說是別的什麼東西,又有四個可以隨意轉向的車輪。

林輝小幅度推動幾下,輪子順暢沒有異響,他終於確認,這一定是核戰前的東西。

“你五歲時就是被它保護者,穿越了一片高濃度輻射區,來到瓦西里島站的地面空間”,明輝整個人開始處於回憶狀態,聲音開始變得飄忽起來,只聽他接著說:

“我與你的媽媽在同一年來到聖彼得堡,我是橋樑工程師,她是腦科學專家。當核戰開始時,我們也是一起進入到避難所中。五年後,我在遊騎兵的保護下離開避難所,進入到聖彼得堡地鐵中,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收到避難所的訊息了。這次你去契丹聯邦,記得去拉多加站,那裡有我佈置的短波電臺,如果避難所有訊息,你媽媽一定會按照我和她的約定,在特定頻道發出數字資訊。”

明輝有點疲憊的坐在被拆散的木床上,不再說話了,林輝知道這是父親等著自已提問,於是滿懷期待的問出了6年來最想知道的問題:

“我媽為什麼不和你一起來地鐵,她……她還活著嗎?……”

可是林輝失望了,他只看到父親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任何話,那意思是說‘我不知道’。

林輝情緒有些激動的繼續追問:“我為什麼沒有關於這一段的記憶,我隱約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群圍繞著我,那肯定是五歲前的記憶,可為什麼來到地鐵時的記憶卻一點都沒有”。

當這個問題問出,林輝就看到父親的臉上出現一個古怪的表情,包含著迷茫、不解和難以述說的痛苦,林輝心中就咯噔一下,心中實在無法接受答案如自已所料,但是父親的聲音戳破了他最後一絲期望:

“我也不知道。我清楚記得和尤金一起,把你從輻射區帶回,但是我和尤金都對中間的過程沒有任何記憶,我只記得有一道聲音指引讓我離開地鐵,並引導我去了瓦西里島站的地面。之後就是我把你從機器中抱出來,但那時我已經回到了契丹聯邦的住所,我甚至一度以為那是一位天使的指引”。

林輝眼看著父親越說越痛苦,面部已經痛苦的發生扭曲,好像要把大腦從頭顱中挖出般痛苦,便趕緊勸慰了幾句,讓父親不要再想了。

這是一個非常詭異的結果,林輝還記得11歲那年第一次喝蘑菇酒,是在參加完薩維娜8歲生日時,也許是酒精的影響,更可能是見到當時還活著對薩維娜非常疼愛的母親,讓林輝第一次向父親發洩了心中的不滿。

那天林輝在尤金的懷裡痛哭,一遍遍哭喊著對母親的思念,他不知道母親長什麼樣,就只是痛哭著想媽媽。

並不斷詛咒和痛罵父親,為什麼從來不提母親的事情,又為什麼沒有保護好母親。

直到第二天酒醒後,林輝從尤金口中得知當時父親就在身邊,兩人的關係也在那一天出現了難以言說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