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護工請假了。”裴忱輕描淡寫把這件事情糊弄過去，沒有計劃讓季憫樂知道原委，接著說道，“下午會有新的護工過來。”
“沒必要。”
季憫樂說著讓開身體，悄無聲息給裴忱騰出位置來。
裴忱順勢走進門去，把帶來的手機和車鑰匙隨便丟在桌子上，一屁股窩在他常坐的沙發上。
兩個人配合默契，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
季憫樂關好病房門，坐在床邊面對著裴忱，解釋自已的想法：“其實我的傷口根本不嚴重，不需要有人來照顧。”
尤其是醫院的護工大多數是Omega女性，生活上還是有不適和尷尬。
裴忱點頭，並無反對：“反正護工錢醫院已經收了，需不需要你自已考量就行。”
季憫樂：“……”
那還是請吧。
他不請的話完全白白給醫院交錢，而且待業的護工也拿不到工資提成，還不如給人一個工作機會多掙點錢。
季憫樂想起口袋裡的仨瓜倆棗，心忍不住滴血。
裴忱每次救人都是頂配套房，但是錢是要從他錢包劃出去的，就算等他醒來以後申請調換病房，那些已經消費的花銷也得萬把塊。
持續入不敷出可不行。
得想個辦法申請早點出院。
季憫樂越想越頭疼，乾脆脫掉鞋子又躺回病床上，放空大腦。
下一秒。
病房門冷不丁地被敲響。
這個時間不會是護士，季憫樂以為新到的護工現在就急著上班了，立刻又坐起身子來，整理好狀態準備見人。
但是完全沒想到，出現在他眼前的人是那天見到的漂亮女人——裴忱的小姨。
她這次又帶來了一束花，剛好換掉已經枯萎的百合。
裴書羽看到裴忱在病房，眼神直接忽略過他，笑容燦爛地朝著季憫樂的方向過去，熱情地和他淺淺地擁抱一下：“怎麼樣，感覺好些了嗎？”
裴忱目不轉睛死死盯著小姨的背影。
季憫樂不太好做大動作，於是輕輕地點了下頭，禮貌笑道：“謝謝書羽姐，我好多了。”
“啊？”裴書羽被這稱呼砸進耳朵裡怔了好久，下一秒又捂著嘴巴優雅地笑出聲，“樂樂嘴甜，不過就是有點亂了輩分，你隨著裴忱一起叫我小姨就好。”
季憫樂早就忘了裴忱這茬，腦子下意識地就叫姐，突然間升咖當上裴忱舅舅了。
他果斷改口：“小姨。”
裴書羽心裡爽爽的，有種大外甥帶著老婆一起孝敬她的快感。
爽了沒兩分鐘。
裴書羽又想起來自已此行的目的，收斂起嬉皮笑臉，清清嗓子不容反駁吩咐：“裴忱，我有點事情要拜託你。”
裴忱：“如果是關於裴程……”
裴書羽：“明天我要出國一趟，這個小長假裴程程就交給你照顧了。”
裴忱：“？”
好訊息：預判到了！
壞訊息：沒什麼用。
他嫌棄地向後靠下身子：“我假期要出去玩，沒空看孩子。”
“帶著他唄，程程會做飯會洗衣服會野外求生，一點不拖你後腿。”裴書羽強烈安利自已兒子，“而且，你表弟最近可總是想你呢，還有小季老師，程程想假期來找您學習，您看有時間嗎，補課費用我可以出到十倍。”
季憫樂本來還神情懨懨地，一聽到十倍眼睛瞬間放起光，整個人容光煥發，彷彿瞬間脫胎換骨了一樣。
毫不猶豫：“我可以。”
十倍！
一天掙一萬！
別說輔導小少爺學習了，全天無休24小時伺候小少爺他都在所不辭。
裴書羽立刻從包裡取出來一串鑰匙，大大方方交給季憫樂，一點不猶豫：“這是我家的鑰匙，您不介意的話可以住在家裡。”
“…鑰匙給我，會不會不安全？”
他們只見過一面。
這樣也未免太信任他了吧。
裴書羽：“沒關係的小季老師，您如果覺得家裡不合適也可以帶程程去您學校補習，總之在我回來之前孩子不缺胳膊不缺腿就行，其他的看您安排。”
季憫樂：“啊？”
他看著裴書羽不像開玩笑的意思。
稍微側了側身體，繞過裴書羽的遮擋看向裴忱，他很想當面求助是不是有什麼詐，六歲半的孩子難道是什麼混世魔王？
但是裴忱一副無所謂的姿態，似乎早就適應小姨的作風，拋給季憫樂個看不出情緒的眼神。
“那我們就說好了。”裴書羽握著季憫樂的手，非常感謝，“我先轉給您五萬定金，剩下的尾款等我處理完工作回來再補。”
季憫樂看著手機上的一筆轉賬。
震驚得不敢收。
裴書羽直接豪邁地替他點了收款，向季憫樂保證：“放心吧，我不會拿這點錢騙你，就算騙了你大不了以後讓裴忱補給你。”
說完，人又風風火火地站起來整理衣服，總是似乎很忙的樣子，接了個電話火速離開。
季憫樂的思緒還沒有從這風一樣的插曲裡回過神，他看著手機裡莫名多出來的五萬塊錢，強有力地證明這一切不是幻覺。
他看裴忱：“什麼情況？”
“她給你你就收著。”裴忱見怪不怪，“裴書羽每次節假日都要出國談工作，請保姆照顧裴程程的工資也差不多這個數了，請你上任還能額外輔導他功課。”
“我只是覺得…她好像對孩子的態度，很出人意料。”季憫樂沒有資格譴責母親，只是很震驚她的養孩子方式。
裴忱聽到這話，倏地坐直了身體。
眼睛裡的眸光沉了許多。
“因為她根本不會養。”裴忱開口主動撕開自已的傷疤，語氣消沉，“裴書羽當初見過我母親的全部悲慘，她發過誓這輩子珍愛生命遠離男人，買精生子只留下自已的血脈。”
但是孩子出生時候是她事業的高峰期，所以裴程程一直由育兒師照顧，童年生活裡很少見母親。
裴忱從某些方面是可以共情裴程程的。
但是裴程程比自已幸運，他和裴書羽離多聚少但終有相會的日子，但是，自已和母親已經天人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