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憫樂第一次從裴忱嘴裡聽到他的悲慘身世,也看得出來此時此刻裴忱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裴忱說他可以共情裴程程。
但是自已可以共情裴忱。
“我也沒有媽媽。”季憫樂面對裴忱毫無保留的秘密心事被觸動到最柔軟的神經,他此刻不在意對面的男人是欺負他上癮的壞批裴忱,主動安慰道,“小時候大出血離世了,也沒有爸爸,他配不上兩個字。”
—“我從小和奶奶在山角落面朝黃土背朝天,在泥地裡撿食吃,說出來你可能覺得好笑,我直到上高中才見過面值一百元的人民幣。”
這還是奶奶賣掉了家裡的雞鴨鵝,上門去挨家挨戶借錢,才借到了一年的學雜費供他讀書。
“現在,我奶奶病了。”季憫樂攥著手指,情緒被不自覺地被痛苦控制,“我借了很大一筆錢,要慢慢還債。”
拿自已的青春三年,還遲家的債。
未來發生什麼全是未知數。
他的生活被巨大的迷霧籠罩,每天都在小心摸索著蹣跚前行,他也會害怕某天會在迷霧裡竄出只碩大的異形怪物,將他一口吞噬。
……
裴忱確實覺得不可思議。
他知道季憫樂缺錢,但是沒有想象到他的生活窘迫到這樣的地步,也難怪他去和遲復川合作,孤注一擲嫁給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
原來季憫樂也有季憫樂的苦衷。
幸好他選擇的是遲復川,他下身缺陷沒有任何能力,雙腿也行動困難不會對季憫樂造成威脅。
如果當初季憫樂選擇的是其他男人的話,恐怕現在也不會全須全尾地坐在這裡講身世故事了。
“不過,你老婆呢?”季憫樂突然想起來這茬,趁熱打鐵問,“上次在酒吧,你說你結婚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
但是始終沒見裴忱提起過那個Omega。
怎麼?
感情不和?
裴忱被問得頭皮發麻,他現在不想結束這場上帝視角的迷霧遊戲,也不能曝光自已的身份。
“其實…”
“我……”
季憫樂:“其實你不行?”
所以感情不和,乾脆就斷了所有往來?
還是說兩個人開放式婚姻,各玩各的?
“我很行!”裴忱咬牙切齒地澄清,他就知道季憫樂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老公才不行。”
“不是。”裴忱急著改口,“你老公估計也很行。”
季憫樂搖搖頭,有些悲痛:“他真的不行。”
裴忱:“?”
季憫樂今天難得心情不錯,對裴忱也放鬆了警惕,開口道:“我們是協議婚姻,當初他的父親和我說他有很嚴重的身體隱疾,甚至影響到身體健康和以後的婚姻生活,所以希望我能利用資訊素去引導他、輔助他治療,希望他早日得到性福。”
裴忱:“???”
天殺的遲復川!
他就是這麼和季憫樂說的?
什麼隱疾?
“Alpha資訊素紊亂症”是什麼很難說得出口的重大疾病嗎?
怪不得季憫樂天天穿那種小裙子,騷了騷了地勾引自已,原來是以為自已不行,用這種方法幫自已輔助治療呢?
硬。
了。
拳頭硬了。
裴忱感覺自已的情緒跌進了一個更新的低度,他剛才還是單純痛訴命運,現在還要想辦法澄清自已不是不行了。
他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你最近沒和你老公聯絡?”
季憫樂瞬間被拉回現實,又開始惆悵:“沒來得及。”
過兩天得去給護士要一下手機,重新換上自已的賬號,給遲少爺發訊息推進度,不然再衰三竭,以後更難攻略。
裴忱沉聲嗯了一聲,臉色鐵青但是還要保持鎮定:“人的隱疾分很多種類,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頂級Alpha很少會有那方面不行的情況。”
除非是後天受損。
季憫樂:“你怎麼知道他是頂級Alpha?”
裴忱大漏勺。
後知後覺自已說漏了嘴,隨便扯了個謊找補:“我猜的啊,在豪門裡高階別Alpha很多的。”
季憫樂聽了話,似信非信,但是階級差讓他沒辦法去求證。
“這樣避諱的隱疾,恐怕也難有第二種可能。”他發了這麼多照片,就算罵也該罵一聲,但是對面安安靜靜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那大概是真的無感。
裴忱拔高音量:“我說!他肯定行!”
季憫樂被男人嚇了一跳,頭又開始疼:“?你又發什麼神經。”
說別人不行裴忱應什麼激,難道Alpha和Alpha之間還有什麼臉面維護協議,出門在外還需要替別的Alpha做證明?
倒是團結。
裴忱是有點莫名其妙在身上的。
兩個人之間的話題和短暫的和諧氛圍,在“季憫樂丈夫行不行”的辯論中落尾。
季憫樂困了說要睡覺。
裴忱心裡清楚對方是下了無聲的逐客令,隨手抓起鑰匙趾高氣昂的離開病房。
兩人之間分歧起得莫名其妙,將八字不合演繹得淋漓盡致。
接下來的兩天裴忱沒有再來醫院。
不過季憫樂倒是被醫生批准出院了。
剛好他出院後就趕上十月一的小長假,本來計劃是帶著裴程程讀書學習,順便再補一下自已的筆記。
但是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季憫樂剛剛換到手機,登入了自已原來的微信,頁面上霎時間蹦出來無數條小紅點,密密麻麻地擠在方寸小螢幕裡。
季憫樂只挑重要的看。
最後竟然看到了一個極為陌生的頭像,透過群聊向他發出對話,還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季憫樂,請你十月初回來一趟。”
過了幾個小時,見他沒回復又複製了重複一遍,不過這次加了個自我介紹:“我是蓮花村村長,十月初有點事情要和你談,收到請回復一下。”
再往後就沒有了新訊息。
直到剛剛季憫樂接到了村長親自打來的電話,內容依舊是催促他儘快回家,想要親自和他商量一些事情。
但是具體是什麼事對方也沒有說,始終神秘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