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速列車變態一般的準時，一陣巨大的破空聲從遠處黝黑的隧道里呼嘯而來，像是有什麼深淵巨獸在黑暗中奔騰。

超速列車整點到站，超導磁反推能讓列車在最短的距離，用最少的時間停下來。

五人依次進入，車廂鬼一般的寂靜，只有在整節車廂的中間，掛著一盞外殼已經發黃的吸頂燈，投下昏黃燈光很有恐怖片的氣氛。

”這裡離第九區很遠麼？”方野問看著類似於那種老式的臥鋪，實在無法相信有磁反推的超速列車，竟然還保留著如此古董的臥鋪，這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第九區在嘆息沙漠地底深處，這條隧道和去第九區的隧道不是在一個平面，去第九區的隧道更深，起碼還要往下幾公里，我們要在第一區地下轉一個大彎，才能平緩過渡到更深的第九區隧道。”

楊桃說完已經選了一個臥鋪準備爬了上去，忽然又想到了什麼，轉頭對著方野認真叮囑：“記住，千萬不要在列車上釋放自已的感知！若是被列車上的執法者抓到，你會在下一站被驅逐。”

“那如果是做夢呢？在夢中不小心釋放了也算麼？”方野問，他覺得這些天腦子有些異常，時不時的就會跳出一些零碎的片段。

“也算，但是不會被驅逐，主動和被動的懲罰不一樣，你會在一年內禁止乘坐任何超速列車，車廂盡頭有洗手間，那裡有飲用水，對了，抓緊時間休息，到站了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程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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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桃將幾包壓縮乾糧扔給方野，又指著手中平板上的一張懸賞通告，“剛剛首領發過來資訊，你現在已經被第一區通緝懸賞，金額相當高，你現在非常值錢，活捉你的報酬大概有三百支二階基因藥劑，你的屍體也值一百支，第九區外面有一片浩瀚的廢墟，僱傭兵很可能在那裡設伏截殺。”

“你說什麼！我被懸賞，我不是死了，不是，我是說我不是被第一區標註為犧牲了麼？”方野接過平板，果然自已的頭像清晰的掛在上面，下面標註的報酬和楊桃說的分毫不差。

“這只是在黑網上釋出的，放心，你在第一區的檔案裡依舊是‘犧牲’狀態，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你的感知加上眼睛，有很大把握能安全進入第九區。”楊柳說完鬼魅一般的貼上來，又伏在方野耳邊輕輕開口：“小弟弟，姐姐的身材好麼？”

“好…”方野想都沒想，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隨後，他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眼神充滿了驚駭和恐懼，結結巴巴開口：“你…你都知道了…”

這就像是偷窺狂被人當場抓包，方野小臉一片慘白，蒼白無力的辯解：“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麼？”

”姐姐相信你…”楊柳伸出小舌頭輕輕舔了一下方野耳垂，理智又讓她很鬆開遠離，楊柳也不知道自已怎麼了，這個小男人身上總是有一種讓她極度渴望的氣息，她想到了先前在酒館中諾諾說的‘哥哥身上好香’，她不敢確定是不是瑪娜之花的某些東西殘留在他體內，但是她真的對方野身上的這種氣息和鮮血欲罷不能。

甚至，有些痴迷。

方野只感覺耳邊有一股電流快速在身上劃過，電得他內心一陣臉紅心跳，他是個血氣方剛的正常男人，不是個純愛戰士，那三具白花花酮體簡直就像腹骨之蛆一般，剜刻在了腦子裡。

“我現在去整容還來得及麼？”方野簡直欲哭無淚。

”你去變性也沒用…你不會認為僱傭兵只會根據一個人的面貌來追殺一個人吧，科技比你想象的要高階，很簡單的紅眼掃描，就能透過一個人的體型和骨骼，從千萬人群中將你精準找出來。”楊柳恢復零亂的氣息，又開始對著方野打趣。

“果真是讓這個女巫給說中了…”他現在不是與全世界為敵，而是全世界與他為敵，不過這這有區別麼？

方野躺下來，有些心煩意亂，諾諾靠過來，熟悉的香味從髮絲上面透進鼻腔，內心莫名的安定下來。

“假如有一天，全世界都與你為敵…”諾諾的歌聲輕輕在耳邊呢喃。

“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哇咔咔，姐姐！他們在擁抱，看起來超幸福！”小蘿莉在上鋪興奮的哇哇大叫，“真是個可憐的哥哥，被全世界追殺…”

方野不想理會這種根本就不是正常大腦羅列出來的語言，他有些失神的盯著超速列車的窗外，只有一片黑暗，偶爾有訊號燈在窗戶外一閃而過，像一隻轉瞬即逝的螢火。

方野覺得自已像極了那隻螢火，從這個世界四面八方湧起的寒意，會將他凍成一個紅色的點。

“姐姐，他好傻，超速列車的下鋪會凍死人的。”蘿莉又在上鋪喳喳呼呼，超興奮。

“超速列車的空調系統的暖風確實是從上面往下吹，你應該選擇上鋪或是中鋪，第一層是給Ai準備的，去第九區的列車上鮮少有人類乘客，溫控系統被預設為最低值。”

“你是說，有可能下一站就會上來幾個T-18或是唐氏戰鬥機甲？既然沒有人類乘客，那這條線路還有存在的必要麼？”方野說完搖醒諾諾，兩個人爬到了中鋪上的一個空位，果真沒有了那股寒意。

“方野，不要用你以前的眼光看世界，現在Ai不是你想的那樣了，它已經成為了一個新的物種，如此多的地下設施，就像我們先前透過的那個淨水站，全部都是Ai在維修管理。當初若不是Ai，人類不可能撐過核爆後漫長的冰封永夜，它們有時候比人類可靠。”

“也許下一次，能救你的，可能就是你心中一直厭惡的Ai，你不能因為上次追殺你的是唐氏戰鬥機甲，你就對所有Ai都帶上偏見，就像在酒館，要殺你的可是實打實的人類，難道你也連帶著要將整個人類都恨上麼？”

楊桃的話像是一柄柄重錘，猛烈砸著方野舊世界觀的基石。

“放心啦…首領說過，前路荊棘叢生，我的小隊都可以被犧牲，但是方野你不能，我們得到的死命令就是將你安全送進第九區，我們是薪，你才是唯一的火，雖然你現在渺小的只能迸發出一點火星，首領說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你要相信這個世界還有光…”

“你幹嘛對我這麼好？”方野有些感動。

“可不是我對你好，是首領和組織對你好…”

方野的心裡忽然就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他覺得他現在就是一個被黑社會組織洗腦的小弟，他很想發表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講，說出誓死效忠的承諾，可是他羅列不出任何語言…

“小男生你要快快成長，姐姐還想有天穿著漂亮的裙子，站在陽光下光明正大跳舞給你看呢…還有，小男生，若是有一天我為你而死，你可千萬不能悲傷哦，我們頂多算扯平了…”楊柳魅惑的聲音從上鋪飄下來，方野一抬眼，就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哇咔咔，哇咔咔，楊柳姐姐發花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