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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妒意

“師兄,你可還好?”

褚珩將月影劍從土裡拔出來,躍到臺子上扶住江臨的肩膀關切問道。

江臨微微搖了搖頭,接過劍來收入鞘中,拍拍褚珩的手臂示意他放心。

“無事,多謝阿珩。”

“那便好,我們先下去罷。”

——

比試場上的弟子終於都疏散開了,但都不願離去,遠遠列在幾里開外圍成一個大圈小心觀望此處動靜。

臺上的聞述被幾名弟子壓住肩膀跪坐在地上,攤開的雙手劇烈抖動著,指縫甲間全是暗紅色的血跡,他抬起頭,面白如紙,顫著嘴唇轉向江臨道:“大師兄,對不住……我明明不想……我沒想傷你的……”

他的眼神裡流露出深深的自責和愧疚,看著不假。

江臨嘆了口氣:“無礙,我知你是被雜念亂了心神,並不怪你,但你實是對不住雲錦師妹。”

“對……對,雲錦師妹……她如何了?她在哪兒?”

他將手往衣衫上揩,可那血液早被風乾,哪裡能擦去?聞述反覆抹了幾回後狠狠揪住衣料攥緊揉搓,掙扎著想站起身。

若是雲錦被他失手殺了,這條人命障業便會在渡劫升階時千倍百倍地還到他身上來,殺生造孽最重,到時他又如何能抵擋地住?

雲錦不能死!否則他的昇仙之路便是徹底斷送了!

“聞述!你又想做什麼?”

梵斬此時揮袖降下觀席,看聞述又隱隱有些不對勁,凝出靈索扔過去綁住了他的手腳。

“她被你用劍抹了脖頸,現已被杜若峰弟子帶去救治了。”

褚珩朗聲回他道。

沒死……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得了回答,聞述猛地鬆了口氣,聽到聲音才發覺褚珩也在這裡,方才的事情也不知他看去了多少。

“老二,這是你的徒弟,你來處理罷。”

梵斬有些頭疼,怎麼鶴岑收的弟子一個兩個的都那麼難纏,一個罷,直腸子碎嘴子,另一個罷,又當眾發狂捅出這麼大的簍子,這還有外人在呢,真是讓人狠狠看了一番笑話。

這樣的奇葩弟子云笈宗居然有兩個,梵斬一時竟不知是無助多些還是無奈多些。

“收他,並非吾本意。”

鶴岑翩然落了地,執著從聞述手裡奪來的步光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劍尖遽然點地,落葉紛崩。出塵仙人提著把猙獰重劍,竟也相得益彰。

那柄被激起惡性的劍全然沒有了方才那副囂張氣派,老老實實被劍尊捏在手裡。

“老二你……好好好。”

說徒弟,徒弟不靠譜,講師尊,師尊也是個屁事不幹的甩手掌櫃,這言下之意分明就是懶得管嘛。

不錯,聞述確實是自已讓鶴岑收的,可他不是還收了那座仙鶴食棚?說這話怎麼心安吶?

梵斬拿他沒辦法,只得將目光投向了站在臺下的江臨——雲鶴峰四人裡最正常可靠的一個。

“那……江臨,你是雲鶴峰的大師兄,你看看怎麼處理罷。”

“是,掌門。”

江臨站出來,正色道:“依照雲笈宗規,聞述重傷同門,行徑惡劣,好在未釀成大禍,念其是被邪念侵脅,改過態度誠懇,且又是初犯,可從輕論處,罰去戒律堂領受一百法鞭後再禁閉五日。三師弟,你可還有話要說?”

五日,不出意外出來便是金丹級的複賽。

“……我領罰。”

聞述被捆紮在身後的手緊緊握住,指關節泛著極力的白,心裡滿是屈辱和不甘。

鶴岑是他的師尊,是命書裡自已的道侶,梵斬是雲笈的掌門,是命書裡對他青眼有加的前輩。可現如今,他們二人誰也不願管他,甚至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他的事扔來推去,他卻只能嚼齒穿齦,隱忍不發。

怎麼會這樣!?

被戒律堂弟子拖走時,他的目光落到在場唯一的閒雜旁人身上。

——褚珩,這個從一開始便對他漠不關心的人,書中紅塵情緣之一。

他正站在江臨身旁,小聲與另一邊的梵吉說著什麼,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懷中狐狸的順滑毛髮,那副置身事外的閒散模樣在聞述眼中格外刺目。

“褚珩小友。”

他看到觀席上的玄機門門主居然也溫溫和和喊褚珩的名字。

褚珩亦笑著朝他回禮,隨後鶴岑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移動步子橫在了他們二人中間。

……

九尾狐、青火、大師兄、梵吉、師尊以及仙門前輩……,這些本該屬於他聞述的、本該圍著他聞述轉的人現在卻全都圍著這個命書裡微不足道的邊緣人打轉。

他看著那清朗明潤的少年,一股妒忌纏上心頭,尤其是看著本該成為自已仙路上助力的眾人同此人談笑風生,心中更像是被千萬只蟲蟻噬咬,腰後衣料早被捏著皺亂不堪。

憑什麼他褚珩可以堂而皇之的奪走自已的一切!?憑什麼自已都得了天道的助力卻還是比不上他!?憑什麼!?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恨恨想道:

“不過是個不受天道待見的廢物,看你能笑到幾時,沒了我,你又算得上什麼?”

聞述閉上眼睛,遮住滔天的陰狠和妒忌,被戒律堂弟子帶下去拉走了。

……

褚珩一頭霧水,方才聞述為何那般眼神?怪瘮人的,他闖出這禍來可與自已沒有一點關係啊。

一邊的梵吉還在語氣惡劣地點著他的腦門嘮叨:“我看你是活膩歪了,那聞述都瘋成那樣了,你還往前衝,想死的話不若直接與我說,我好心些成全了你!”

褚珩歪著頭往旁邊躲,伸手隔開他的手指,哈哈笑著:

“咱倆這麼好的交情,你也下得去手?我不信。”

褚珩可沒忘自已衝向擂臺時梵吉在後面大聲叫罵了一句也跟著往前衝,那速度可不慢。

“下得去,保準讓你死的極為難看。”

“哇,蛇蠍心腸啊你。”

“哼。”

鶴岑在一旁看這兩個小輩由一開始的小聲嘀咕到現在旁若無人地嬉笑打鬧,眉間溝壑愈發深重。

“咳。”

他壓著嗓子咳了一聲。

梵吉一把扔開褚珩的手,恭敬俯身朝他行禮:“玄鶴真人。”

褚珩抹了抹嘴角憋住笑,也低頭喊了一聲:“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