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夫人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話，金雅如先是一愣，緊接著便露出了，歡喜的神色。

她抬手摸臉，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莊老夫人，福了福身，雀躍道：“是！娘教訓得是！雅如一定謹記於心！”

莊老夫人云淡風輕，“嗯.”

當金雅如坐回到，梨花木椅上時，莊幼清已跟在錢嬤嬤身後，走到了正屋門前。

莊家的規矩，小輩見長輩，需得在長輩屋前行禮，得了長輩的許可，方能進屋。

錢嬤嬤道：“大小姐，您該向老夫人行大禮.”

錢嬤嬤原以為，莊幼清會不肯行禮，卻沒有想到，莊幼清十分之乾脆地，提裙下跪，對著莊老夫人叩了三下。

“孫女請祖母安.”

莊幼清這一聲，一字不差的請安，不僅讓莊老夫人一怔，更讓金雅如驚得，像活見了鬼似的。

莊幼清竟然會規規矩矩地，向人請安？沒等金雅如琢磨明白，莊幼清的反常。

莊老夫人已經神色平和地，開了口，“起來吧.”

莊幼清聞言起身，腳步卻沒動。

直到莊老夫人讓她進來，莊幼清才抬腳，跨過硃色門檻，踩上了正屋的地磚。

金雅如狠命地，盯著莊幼清看，像是要在莊幼清身上，盯出個洞似的。

她看任她看，莊幼清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沒等莊老夫人開口，莊幼清便“先發制人”道：“祖母，昨日未能，來向祖母請安，是孫女的不是.”

說完，莊幼清雙膝一彎，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地上。

“還請祖母責罰.”

莊幼清交疊雙手，置於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

望著伏在地上的莊幼清，莊老夫人的眸色，暗了一暗。

老婦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淡道：“你既已知錯，那便沒什麼好罰的，且起身吧，莫要跪著了.”

聽到莊老夫人的話，金雅如雙目一睜，下意識跳腳道：“娘！您怎麼不罰她？她昨日，昨日分明是故意不來的，您應該給她一個教訓，叫她長長記性！”

金雅如的話音剛落，莊老夫人拉下了臉。

她沒好氣地，剮了一下金雅如。

剛才教她的那些話，全都教到狗肚子裡去了！就在莊老夫人思忖著，怎麼圓場的時候，莊幼清詫異道：“大伯母？您是何時來的？”

金雅如被莊幼清的話，弄得莫名其妙，火氣自然，也“蹭蹭蹭”地往上漲。

“什麼？什麼叫我什麼時候來的？我一直在這坐著，你個小丫頭片子，你裝什麼瞎呢？”

金雅如的言辭粗鄙不堪，連在一旁，伺候莊老夫人的婢女聽了，都禁不住皺一下眉。

莊老夫人眼神不滿地，看向金雅如，“雅如啊，你去看看瑛兒如何了？”

金雅如瞪著莊幼清，還想說些什麼。

“娘，我……”“去吧.”

莊老夫人加重了語氣，金雅如面露不忿地，狠瞪了莊幼清一下。

“是，我這就去.”

目送金雅如離開後，莊老夫人端起茶杯，淺啜了一口熱茶。

“坐吧.”

莊老夫人賜座，莊幼清便大大方方地，站起身，就近坐下了。

“你可知道，我今日找你來，是所謂何事？”

莊老夫人沒賣關子，莊幼清也不跟她，繞彎子。

“我知道。

祖母是為了太子府，賞菊宴的事情.”

“具體一些.”

莊幼清在心裡，罵了一句老巫婆，面上卻是淡淡的。

“是為了瑛兒表妹的事情.”

莊老夫人眯起了眼，“你可知，你錯在何處？”

莊幼清面不改色，“幼清不知.”

“跪下.”

莊老夫人的話音落下，莊幼清懶懶起身，挺著腰，直直地往地上一跪。

莊老夫人又問：“莊幼清，你現在知道錯了嗎？”

任憑莊老夫人加重語氣，莊幼清的臉上，就是不起半點波瀾。

她抬眸，十分平靜地，迎上了莊老夫人詰問的目光。

“幼清不知自己何錯之有，請祖母賜教.”

莊老夫人的眼角，抽動了兩下，忍著怒意說道。

“你與瑛兒，同為莊氏之女，在外如同一體。

可在瑛兒她，受旁人刁難時，你身為長姐，非但不出手相助，還冷眼嘲諷，此是一罪.”

“再就是，你為虛名，當眾將你表妹比了下去，叫她十分之難堪。

此為二罪.”

莊老夫人盯著莊幼清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可認錯？”

看著老巫婆圓睜的眼眶，莊幼清真想伸手，將她的眼珠子，摳出來。

“祖母這麼說，可真叫幼清覺得委屈.”

莊幼清偏過頭，幽幽地，嘆息了一聲。

莊老夫人眉頭一蹙，問道：“你什麼意思？”

莊幼清繼續嘆息，卻避開了，莊老夫人的問題。

“祖母既認定了，我有罪，那便請祖母責罰，幼清絕不出半句怨言.”

莊老夫人雖然覺得，今天的莊幼清很是反常，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但，她橫看豎看，跪在她面前的，就是莊幼清，並不是旁人。

且此刻，莊老夫人更在意的，是莊幼清方才說的那句，不明不白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若你能說出，令我信服的緣由，我也可不罰你.”

聞言，垂著頭的莊幼清，微勾唇角，眼露鋒芒。

等她抬起頭，看向莊老夫人時，神色已然恢復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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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幼清問：“祖母此話當真？”

莊老夫人應聲點頭，“你只許如實道來，我自不會為難你.”

莊幼清“嗯”了一聲。

莊幼清先是把莊瑛兒，在太子府外，與侍衛發生衝突的場景，複述了一遍，又繪聲繪色地，描述著莊瑛兒，在大庭廣眾之下，所跳的那曲琵琶舞，有多麼的露骨媚人。

眼看莊老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莊幼清眼中的笑意，卻在不斷放大。

“……瑛兒表妹跳舞時，要露不露的腰肢，纖弱無骨，好幾個公子，都看愣了神。

杏粉色的薄紗如水波流動，將表妹的香肩，襯得比雪白……”“還有……”“夠了！”

不等莊幼清說完，黑著臉的莊老夫人，厲聲打斷她。

莊幼清假作一愣，“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