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幼清正在給小六梳毛。
小傢伙滿臉愜意地,閉著眼,在莊幼清的腿上,躺得四仰八叉的。
一瞥到錢嬤嬤,躺在莊幼清懷裡的小六,便微微揚起頭顱,瞪大雙眸,露出了鋒利的齒牙。
看到那一顆顆尖牙,錢嬤嬤被嚇了一跳,整個人也跟著僵住了。
但想到老夫人的吩咐,錢嬤嬤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張開嘴。
“大,大小姐,老奴奉老夫人之命,請您過去說說話.”
莊幼清自顧自的,和小六說著話。
“小六啊,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一些?肚子越發圓了.”
聽到莊幼清說自己胖了,小六“嚶”了一聲,眨巴了兩下眼睛,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莊幼清伸手,捏了一把,它軟如雲朵的耳朵,溫和道:“你若再胖下去,我以後便再不抱你了.”
小六發出了,“嗚嚶”聲,十分可憐地,望著莊幼清,又左右晃了晃腦袋,似乎是不想莊幼清不抱它。
莊幼清撓了撓,它的下巴,“想要我抱你,便少吃一些.”
立起的雙耳,委委屈屈地,耷拉了下來,小六懨懨地,把腦袋擱到了,莊幼清的臂彎裡。
見莊幼清樂得逗狗,卻不搭理自己,錢嬤嬤心內非常不爽,同時也十分著急。
可她不爽,或是心急又能如何?她能拿莊幼清怎麼辦?她知道莊幼清乖戾,卻未曾想,她已跋扈到,連老夫人都不放在眼裡了。
她可不敢輕舉妄動。
萬一這小祖宗一個不高興,再給自己喂一顆,如昨日那般的毒藥。
她這條老命,還要不要?性命攸關的事情,錢嬤嬤自然拎得清輕重。
莊幼清不開口喊她,錢嬤嬤就只能,在一旁幹候著。
沒站一會兒,錢嬤嬤便開始頭暈眼花。
她狠命甩了兩下頭,眼前才清明瞭一些。
到底是幾十歲的人了。
昨天白日裡受了刺激,被折騰了一番,夜裡身上的傷,又疼得她整宿睡不著。
腰背部才結痂的傷口,又開始發癢,錢嬤嬤難受得,眉頭緊蹙。
錢嬤嬤的一舉一動,莊幼清都沒有漏掉。
看老婆子,那謹小慎微的模樣,莊幼清猜她,應該是記住了,昨天的教訓。
莊幼清側眸,掃了她一眼,淡淡道。
“錢嬤嬤,大伯母和表妹,可在祖母那裡?”
錢嬤嬤如實回答道:“大夫人在的,表小姐不在。
大夫人一早就去了,還陪著老夫人用了早膳.”
莊幼清哂笑,“這是專門候著我呢.”
錢嬤嬤不敢吱聲。
莊幼清從木椅上,站起了身。
錢嬤嬤被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一步。
莊幼清跨出了一步,錢嬤嬤沒反應過來,還在原地愣著呢。
莊幼清上下,瞟了她一眼,“怎麼?錢嬤嬤是打算,在我這兒住下了?”
老婆子連忙搖頭,一邊賠著笑,一邊扶著痠疼的老腰,跟上了莊幼清的腳步。
…東館,正屋。
滿頭珠釵的豐腴女人,伸長了脖子,朝屋外瞅著。
她皺了眉,“這怎麼還不來呢?都過了小半個時辰了.”
女人面露焦急,塗滿口脂的嘴唇,一張一合地念叨著。
聽到女人的嘟囔聲,髮絲灰白,身穿孔雀綠絲襖,手執碧玉佛珠的老婦人,慢慢悠悠地,斜了她一眼。
“你急什麼?是怕她跑了不成?”
“我……”女人剛想說什麼,一個婢女打扮的姑娘,便跨過門檻,跪下通傳道:“老夫人,錢嬤嬤已帶著大小姐,向正屋來了.”
老婦人“嗯”了一聲,“知道了,你做你的事去吧.”
婢女領命告退。
胖婦人轉頭看向老婦人,“娘,您待會兒,可得好好地,滅一滅那混丫頭的威風!”
莊老夫人,斜瞥了婦人一眼,不鹹不淡道:“你是在教我這個老太婆,怎麼做事嗎?”
無錯書吧胖婦人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
“不敢不敢!娘,是兒媳婦嘴笨,說錯話了!娘您別往心裡去!”
她面色悻悻地,衝著莊老夫人,尷尬一笑。
後者沒再看她,若無其事地,捻著手裡的佛珠,一副慈悲婦人的模樣。
胖婦人不敢再說話,生怕自己嘴巴里,蹦出一個錯字,又惹了莊老夫人不悅。
過了沒一會兒,一前一後兩個人影,穿過了堂屋正對著的,那扇月洞門。
莊老夫人抬起眼,便看到了莊幼清,以及跟在莊幼清,身後的錢嬤嬤。
到達正屋臺階前時,錢嬤嬤趕忙提醒道:“大小姐,請您現在此處,稍等片刻,待老奴先進去通傳一下.”
莊幼清懶懶應了一聲。
見對方居然肯配合,錢嬤嬤在心裡嘀咕,難道這莊幼清,其實是畏懼老夫人的?只是在自己面前逞威風罷了?她一邊腹誹,一邊利索地邁著小碎步,踏上臺階,跨進了正屋內。
走到莊老夫人面前,錢嬤嬤躬身道:“老夫人,人來了.”
莊老夫人看了一眼錢嬤嬤,“怎麼去了那麼久?”
後者訕訕一笑,斜著眼,掃過站在臺階下的身影。
想起莊幼清,冷嗖嗖的警告,錢嬤嬤犯了難,“夫人,我這,這……”“娘,這還用問嗎?那混丫頭是什麼性子,咱們還不清楚嗎?”
就在錢嬤嬤哽咽難語時,一旁的胖婦人,終於忍不住開了腔。
“昨日錢嬤嬤是領了您的話,去請她的,她卻推說疲憊不來。
今日錢嬤嬤再去請,她又故意耽擱這些時間,真是豈有此理!”
“她這是翅膀硬了,連您都不放在眼裡了!”
金雅如忿忿不平地,將手中的茶杯,砸到了桌面上。
“砰噔”一聲,混著茶葉的茶水,從杯中灑出,淋到了桌面上。
看她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莊老夫人微微蹙眉。
她沒搭理金雅如,只對錢嬤嬤說道:“去喊她進來.”
“是.”
見莊老夫人,不理自己,金雅如心內有,些不痛快。
老夫人瞥一眼,金雅如的神情,就知道這女人,此刻在想什麼。
她面向金雅如,語重心長道。
“雅如,你是未來的家主夫人,性子還需更平順一些.”
“心火太旺,是治不好家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