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老夫人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攥緊了手裡的佛珠。
莊老夫人看向莊幼清,再次確認道。
“她當真,當真,在那麼多人面前,跳了如此香豔媚俗的舞曲……”看著莊老夫人顫抖的雙手,莊幼清很是滿意。
她看熱鬧不嫌事大。
“是啊。
瑛兒表妹的舞藝,十分之精妙,連十七皇子都看入了迷.”
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莊幼清刻意地,放緩了語調,以便莊老夫人,可以一字不落地,聽得清清楚楚。
“十七皇子?”
聽到十七皇子的大名,莊老夫人眼神一變,雙手緊緊扯住,佛珠手串。
京城無人不知,十七皇子風流紈絝,最好美色,又常流連於,那些不入流的地界。
能讓縱情聲色,見慣了鶯鶯燕燕的十七皇子,看迷了眼的舞曲,怕是比煙花柳巷的舞姬們,編排的豔舞,更為大膽放浪……想到莊瑛兒竟敢,竟敢在如此重要的場合。
當著一眾高門子弟的面,跳這等低劣豔俗的舞曲……莊老夫人的心,登時涼了半截。
觀察著莊老夫人,變了又變的臉色,莊幼清在心裡,冷笑了兩聲。
莊府人人皆知,莊老夫人最疼愛的孫女,是大夫人生的莊瑛兒。
可是,莊幼清知道,比起莊瑛兒這個孫女,這老巫婆更在乎的,是莊氏在外的名聲。
這也是,莊幼清上一世,被老巫婆忌恨的原因之一。
要說這老巫婆,為何那麼在意聲名。
其一是京城人都知道,莊府如今是莊老夫人在管家,若莊府裡出了,什麼亂子,或是莊府的人,在外頭惹出了,什麼禍端,所有人都會認為,是莊家老夫人治家無方。
其二是朝中有條令,五品以上官員的妻母,若想得封賞,條件之一,是受封賞者,需得有好名聲。
至於其三其四,莊幼清暫時也沒有想到。
但是,光憑著兩個原因,就足以證明,好名聲,對這老巫婆來說,可比莊瑛兒這個孫女,要重要得多。
…“啪”的一聲,莊老夫人將手中的,碧玉佛珠串,用力地拍在了,紅木桌上。
莊老夫人的臉色,已然差到了極點。
“實在是有傷風化!”
見莊老夫人發怒了,旁邊伺候的婢女們,都很有眼色地,低頭跪下。
莊幼清卻道:“祖母放心。
我已將此事妥善解決.”
正在氣頭上的老夫人,聽了莊幼清的話,下意識的,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你?”
莊老夫人眯著眼,掃過笑眯眯的莊幼清,聲音漸冷。
“你何時解決的?又是如何解決的?”
面對莊老夫人的兩連問,莊幼清沉著回答道:“就在太子府的藝局進行時,我設法奪了,藝局魁首.”
“荒唐!”
莊幼清的話剛說完,莊老夫人又是狠狠一拍桌。
桌面上的茶杯,被波及,茶水順著桌身,蜿蜒而下。
莊老夫人眼神陰鶩地,怒視著,跪在地上的莊幼清。
“你拿了本該屬於,你表妹的藝局魁首,害得瑛兒,成了所有人眼裡的笑柄!這就是你口中的‘妥善解決’?”
“荒唐至極!”
莊幼清不慌不忙。
她看著莊老夫人,不斷收縮的眼瞳,認真問道。
“那在祖母看來,是讓參宴者記住,表妹大庭廣眾之下的,一曲豔舞好,還是記住莊氏女的,一曲劍舞,要來得好?”
聽到“劍舞”二字,莊老夫人的臉上,出現了一剎那的愣神。
“劍舞?什麼劍舞?”
莊幼清粲然一笑,“我在太子府,賞菊宴的藝局上,所展示的‘藝’,便是融合了,莊氏劍法的劍舞.”
莊老夫人道:“你的意思是,你是用莊氏劍法,贏得了藝局的魁首?”
“正是.”
莊幼清的回答,讓莊老夫人的神色,鬆弛了一些。
同時,她看向莊幼清的眼神中,也帶上了,些許的意味深長。
就在這時,庭院裡,忽然傳來了,女兒家期期艾艾的抽噎聲。
那哭音太過做作,即便莊幼清不回頭,也能猜出是誰來了。
莊老夫人也聽到了哭聲。
但是,她的眼底,沒有像昨日一般,露出丁點的心疼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捉摸的微妙。
或許是為了,讓莊老夫人心疼她,被婢女攙扶著,行走的莊瑛兒,硬生生地,花了小半柱香的時間,才走完了,從庭院到正屋之間,不足十米的路程。
在看到跪在正屋,地磚上的背影時,面色蒼白的莊瑛兒,不自覺地,露出了些許解氣的神色。
但很快,她又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
於是,莊瑛兒用指甲,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疼痛襲來,莊瑛兒的眼圈一紅。
她鬆開婢女的攙扶,柔柔弱弱地,斜跪著,給莊老夫人請安。
“瑛兒請祖母安.”
莊瑛兒的嗓音沙啞,隱隱還帶著一點哭腔。
再加上她懨懨的神色,和那蒼白如紙的小臉,任誰瞧見了,都會忍不住心軟三分。
如果換做平時,莊老夫人,確實會心疼她。
可是,莊老夫人方才,聽了莊幼清的,一番解釋後,便怎麼看莊瑛兒,怎麼不順眼。
她瞧著莊瑛兒,那淚光點點的可憐樣子,想到的,卻是莊幼清描述的,莊瑛兒在眾人面前,大跳俗舞的輕狂模樣!再看看莊瑛兒那跪姿,肩不正、背不直,還斜耷著個腦袋,沒有半點大家閨秀,該有的端莊儀態!莊老夫人的神色,又差了幾分。
莊瑛兒跪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到莊老夫人,讓她起來。
她心裡正嘀咕呢,莊老夫人,終於開口了。
“你們兩個都起來吧.”
莊幼清淡淡道:“是.”
莊瑛兒不甘示弱,趕忙軟著聲,應道:“多謝祖母.”
在被攙扶著,坐下後,莊瑛兒側過頭,看著莊老夫人,柔柔道:“祖母,瑛兒今日早起身體不適,所以,才沒能按時,來向祖母請安,還請祖母見諒.”
說著,莊瑛兒作勢要起身。
“罷了.”
莊老夫人伸出右手,招了一下,示意莊瑛兒坐下,後者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莊老夫人緩緩問她道:“聽你娘說,你昨夜一整宿,都未閤眼,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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