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徴雪的一句話,如一聲平地驚雷,炸響後,曹精誠的表情直接裂在了臉上,暗暗咬緊了後槽牙。
七個人的場面,本來不該靜默這樣久,然而此時,場面上卻只餘一段無聲而曖昧的沉默。
“藏一月”終於見到他的假想敵,盯著人一頓猛看。
“藥藥不吃藥”嗅出不同尋常的氣息,將目光投向“恨海情天”。
“恨海情天”蹙起眉頭,目光在封徴雪與曹渝情之間逡巡。
葉初涼則像是如遇雷劈一般,不可置信地打量著這個叫“沉”的,越看越覺得這人像以前照片上見過的一個人!內心瘋狂吶喊:
——這人咋越看越像藺劍神的真身啊?!我操!昨天晚上的八卦是真的啊我操?!
俠客行npc裡面,除了白頭鴦這種上了年紀、見多識廣的,和藺雲謙這種被藺司沉留在身邊的,其實見過藺司沉真身的npc真不多。
像葉初涼這樣的準高階npc,已經算是高強度的網際網路衝浪人,都也只是見過藺司沉傳說中的真人照片。
而那照片,和眼前這張臉,一模一樣……
好看到十個人有十個人都以為是假照的。
於是,葉初涼對於藺司沉的印象一直還停留在“醜陋但有力量的冰山寡王劍神”!
誰想這冰山是假的、寡王是假的、就連醜陋都是假的,只有力量是真的……
藺司沉沒功夫在意葉初涼什麼反應,他只覺得那隻抓住他手腕的手,此時正輕微發著抖。
封徴雪扣住他的動作看上去用力,然而手掌卻根本沒用勁兒,封徴雪的手指帶著薄繭,偏硬,涼沁沁的,盈著一層冷汗。
因而藺司沉幾乎想也沒想,便將封徴雪的手反手直接牽住,一個組隊申請甩給封徴雪,搞得封徴雪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接受了。
下一刻,封徴雪纖而薄的腰肢直接被握住,一股巨力托起了他清瘦的身體!
“……你做什麼?”
封徴雪聲音微緊,後背貼緊了藺司沉的前胸。
藺司沉的長劍出鞘,攜著人騰空而起!
“扶穩了.”
這是……
御劍飛行?!
地面上的“月明歸小隊”同時陷入迷惑。
《俠客行》這款網遊總共五大門派:劍客、刀客、琴師、百藥、杏林。
但五大門派又細分了許多別支,除了一些門派基礎技能,基本每個玩家的“個人技”都靠個人的修行和秘籍收集,所以基本每個玩家擁有的“個人技”都不一樣,“御劍飛行”這門劍客獨門輕功,被玩家們戲稱為“帶妹飛行”。
要想在這全息遊戲裡“飛”著走,除了劍客npc們,便只有極其個別的“劍客”玩家才能做到——畢竟“御劍飛行”是一個非常罕見且昂貴的個人技,它不僅要求玩家門派必須是劍客,而且還要收集秘籍——距離上一本“御劍飛行”的秘籍問世,已經足足有五年時間,其中拍賣最便宜的一本,是以111萬人民幣的價格被某玩家拍走的,所以全劍客門派掌握此輕功的玩家,不超過20人。
這個“沉”可以御劍飛行嗎?
這時,就聽葉初涼迷迷糊糊地眨著眼睛,委委屈屈地嘟囔一句:
“我去……你搶我大夫幹嘛啊……你明天不上班嗎?”
“嗯?小姐姐你說什麼?”
藥藥不吃藥敏感地問。
葉初涼:“啊!沒什麼!小女也走了!”
於是眾人只見這姑娘掄出背上的重劍,不同於藺司沉的騰空直飛,她結了一個蠻複雜的手印,才騰空而起,也追隨著二人的背影跟了上去。
操。
居然又是御劍飛行?!
葉初涼是一個還不怎麼出名的npc,玩家們基本都沒有見過,所以月明歸小隊四人完全看愣了,並齊齊將目光投向在場唯一的劍客——武林大會的冠軍劍客藏一月。
藏一月的面色也是很不好,因為他刷了三四年,都沒能刷到一本“御劍”秘籍。
此時卻見兩個同門派“玩家”,當著自己的面齊刷刷飛走了。
藏一月“嘶”了一聲,發出了懷疑人生的聲音:“難道御劍是什麼很常見的技能嗎?”
藥藥不吃藥拽了拽自己的雙馬尾,學著他的口吻搭腔:
“哼,看見了嗎?現在還想邀人家進隊麼?知道自己高攀不起了吧?”
曹精誠則是垂著頭,看上去十分喪氣,一言不發的樣子顯然是還沒從剛剛的情景中走出來。
可他女朋友就不一樣了,但見恨海情天看了一眼這人腦袋頂上的“曹渝情”三字,緩緩地問道:“所以,你那個名叫‘曹慕雪’的賬號,是為他建的,對麼?”
曹精誠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見到封徴雪,確實有點太沖動了:“阿情……”
琴師這個職業比較特殊,有輸出與治療雙心法,恨海情天原來修的是“琴中劍”,遇到了曹精誠才改修了治療而已。
“阿情你聽我解釋……”
“哼,我看是聽你狡辯吧?”
恨海情天冷笑道。
藥藥不吃藥眉毛一挑,眼睛突然亮起來:“誒?哇!怪不得漂亮哥哥不加入我們的哦!要是我們把這個渣男最佳化掉,是不是還有機會的呀?”
話音一落,恨海情天琴中劍倏然出鞘,劍尖直指曹精誠的脖子:“既然如此,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你和他分了?”
曹精誠臉色一黑,徹底尬在原地。
**
與此同時,御劍空中。
秦嶺山脊,雲蒸霞蔚,綠樹掩映,皆入眼底,而封徴雪在藺司沉懷裡。
封徴雪出奇安靜。
或許是由於太高,或許是由於被藺司沉按在懷裡,封徴雪的身體崩得很緊,呼吸聲很輕,頸間的藥香清淺,讓人想起涼風溫柔的夏夜。
藺司沉不禁喉頭吞嚥兩下,眸光愈加黑沉,美人在懷,方才發生的一切卻反覆腦海中上映。
藺司沉意識覺醒十年,人情世故、曖昧氛圍,勉強懂得一些。
不久之前自己來的時候,封徵雪還是那樣的反感自己,而剛剛卻主動抓住了他的手腕,對著那幾個玩家說出一句曖昧不清、指向不明的話來。
什麼意思?
封徴雪為什麼會這樣說?
最有可能的便是……
對面有個男賤人或是女賤人,總之是比自己更招封徵雪的討厭,封徵雪甚至不想在那人的面前丟面子唄。
將幾個玩家方才的神態想了一圈兒,藺司沉眼色愈沉、呼吸愈重,手臂收緊,勒住了封徵雪的細腰,帶著些強迫意味地逼問,語不驚人死不休:“剛剛那個曹渝情,是你前夫?”
藺司沉只是問出這句話,便覺得有些煩悶——封徴雪明明是一捧山澗纖塵不染的白雪,怎麼可能會看上那麼普通的一個男人?!簡直就是比讓孫悟空去演大馬戲還不可置信。
然而事與願違,藺司沉明確地感到,自己懷裡清瘦的軀體,好似因著這一句話更加僵硬。
封徵雪不欲回答,望著御劍之下的萬丈深淵,不否認不拒絕地撇開臉,一副預設的姿態。
藺司沉只覺自己的心肝兒都被這人撓得顫悠,他不可抑制地將自己的目光投向封徴雪,只見封徴雪的肌膚,被那杏林黑袍襯得驚人的白,於是藺司沉本能地想象著那蒼白柔嫩的肌膚,被自己揉弄成紅潤潤,那將煥發出多麼美麗的光暈。
下流的想法一撥接著一撥。
心底的妒意真實得不可轉移。
藺司沉只覺失控,不知怎的,他火熱有力的手掌便按住了封徵雪冰涼的小腹,用了點勁兒,在封徵雪想要掙扎的時候,便將人從身後牢牢禁錮住,又問了一遍:
“問你話呢,剛那姓曹的,是你前夫?”
無錯書吧封徴雪蹙眉,閉了閉眼睛掩住眼底的厭惡,聲音乾澀地回答:“不是前夫,只是前男友.”
“哦,有區別?”
封徴雪放棄向藺司沉解釋,目光輕輕劃過腳下的萬里江山:“那就沒區別,你別在意.”
藺司沉一聽,一張帥臉瞬間拉長,心中酸澀得厲害,於是胸膛驀然貼緊了封徵雪的後背,粘人的侵略性是冷硬和強勢:
“你說不在意,我就不在意?”
封徴雪復睜開眼,蹙緊了眉頭問:“…那你說怎麼辦?”
藺司沉冷哼一聲,大腦中臆想著自己壓著封徴雪,以天為蓋,以云為席,高貴冷豔的自己命令著馴靜溫柔的封徴雪開啟自己,暴言:
“你做我的妻侶,讓我操\你.”
然而實際情況,是藺司沉的聲音悶聲悶氣,命令:
“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再讓我拿你個好友位,可以?”
封徴雪淡淡挑眉:“我若不答應呢?”
藺司沉冷哼一聲,封徴雪只覺腰間的手臂驟然攬緊,後頸處有一處凸起緊緊貼住,是藺司沉滾動的喉結。
“那我便一直抱著你.”
封徴雪:……
該怎麼形容封徴雪現在的感覺?
像是上了一架沒有艙門、更沒有安全帶的飛機,被機長挾持。
雖然封徴雪並不恐高,但是也遭不住一直在高空待著。
封徴雪看向藺司沉的目光,帶著點無奈的意味:
“你是個高階首領,就不能換個人麼?”
藺司沉道:“心悅我的人的確很多,可我一個都看不上,只覺得厭煩.”
封徴雪的脾氣一貫比較溫和,不是個會打破別人好意的主兒,如今拒絕得不留情面:“對我來說,你也差不多,我也只覺厭煩.”
封徴雪的聲音溫冷,卻將藺司沉心中的妒火燒得更旺,他的脾氣本就沒封徵雪那般好,屬於易燃易爆炸的品種,每時每刻都正待發作,此時便如一團騰然生起的火焰,瞬間便順著脊椎燒至顱頂,幾乎要把自己的天靈蓋頂開似的:
“那你煩吧,橫豎你都已經煩了——憑什麼那姓曹就可以做你前夫?我就不可以?”
封徵雪的眼尾一挑,劃過藺司沉深沉的眉眼。
“就算你想競爭上崗,我也不缺前夫了.”
隨後,一個突如其來的好友申請,便像是一把高壓泡沫水槍,將藺司沉胸腔中的妒火瞬間澆滅。
藺司沉看著自己好友列表,顯示著唯一的好友【11】。
就聽封徵雪情緒極端穩定道:
“可以把我放下去了麼,你已經丁頁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