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到。
確實有些不禮貌。
藺司沉想到封徴雪最初的反感,就是因這淫病而起,有些懊惱地往後退了一步,心中更加煩悶,於是上半身的胸膛便貼得更緊,“砰砰砰”的心跳強健有力,過熱的呼吸燎得藺司沉自己都焦躁,腦子醬住一般,暈脹脹的。
封徴雪那幅清冷冷的樣子,便能讓他心中癢的厲害,大抵人類在心悅什麼的時候,心中便會生出無限的柔情和恬不知恥的放肆。
只聽他的聲音低沉急促,不知怎麼地便問出一句渾話:“抱歉,我平時倒也不會這樣孟浪,不知這些日子是怎麼了.”
封徴雪微微蹙眉,他不想跟著藺司沉那種粘粘乎乎的曖.昧思路走,沉靜的側顏沒有半點變化:
“……沒事.”
藺司沉一愣:“沒事?”
在封徴雪的眼裡,藺司沉就是個下肢不受控制的普通患者,喝幾天藥就好了,只要不是惡意猥褻,大家都是男人,挨挨蹭蹭的生理反應也沒什麼奇怪。
“你快放開我就好.”
封徴雪輕輕地蹙著眉,冷靜又溫柔的樣子,使得藺司沉瞬間就咬緊了牙根:
“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個誰?”
封徴雪眉心一緊,“誰?”
“就剛剛那個.”
封徴雪不可理喻看向藺司沉,半晌才猜明白這人的心思,只覺不可理喻:“對我來說,出軌的前任和死人沒區別,而你,和其他病人也沒區別——請你不要總問這樣奇怪的問題.”
藺司沉有些煩躁,原本規矩退開的身體向前一傾,肢體將人禁錮住,渾不吝道:“那我不治了行不行?”
“我管你治不治——快把我放開,我還應了葉初涼去給她父親看病.”
於是。
午時三刻,餓殍村。
山鳥倦飛,佇在光禿禿的枝椏上打著盹兒。
葉初涼正在村口焦急地等待著,就見藺劍神帶著人,終於從高空降落。
只見兩個大高個兒青年,一前一後地向著自己走來,前面那人清冷蒼白的面頰上泛著薄粉,臉色極其不好。
後面那人深邃的眉眼從始至終就沒離開過前面的青年,稱得上款款情深。
像極了一對在單方面鬧彆扭的...情人?
這時,只聽後面那個男人,聲音低而模糊:“你別走太快,幫我擋擋.”
杏林青年二話不說,面色極差地拋下一個:
“滾.”
葉初涼迷惑,藺城主要讓封大夫給他擋什麼?
就見封徴雪口嫌體直,果然走得更慢了些,用自己寬大的衣袍將藺司沉的身型擋住了大半的同時,漠然回頭,對那姓藺的說:
“你別跟著了,忙你的去.”
“我沒什麼要忙.”
藺司沉胡扯。
封徴雪蹙眉,一陣邪風呼嘯而起,吹得封徴雪衣袍獵獵:“你不是還有長安要守?”
哪怕半個月出一次勤,也是藺司沉這些高階首領的職責。
話罷封徴雪就要轉身,然而手腕卻被人一把攫住,霸道地向後一扯。
“我話還沒說完呢,問你個事兒,”藺司沉刻意壓低了聲音,表情也正色起來,“縛地術你聽過麼?”
“什麼?”
“葉初涼的爹現在半生半死,被這縛地術縛在這個叫餓殍村的地方。
——葉初涼很執著,四處求醫給她爹看病,可庸醫治不好,神醫不想治,我是勸你不要趟渾水,但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也不會阻攔.”
封徴雪的眉頭皺得更深也更漂亮,“為什麼?”
藺司沉停頓了一小會,才明白過來封徴雪問的是“為什麼不會阻攔”。
藺司沉的目光不斷在封徴雪白皙美麗的面龐上游移,沉吟良久才煩悶地嘆一口氣道:“葉初涼為她養父四處求醫,費盡心機,我再擔心你,也不能因一己私慾斷了他人的生路,她好不容易找來一個大夫,若是試都沒試,便被我給攔住了,不合適.”
封徴雪瞳孔微微壓緊,有些古怪地看了藺司沉一眼。
“但你若是執意要治……”
“怎樣?”
“我便幫你們一把,開一個強制性的副本.”
封徴雪不玩遊戲,不懂他說的這些,他只是想起昨晚看過的《高階首領設定集》裡,對藺司沉性格的描述——性情暴戾,滿心修道,毫無人性,還帶著一個有些令人生畏的設定詞:
封神第一劍,先斬心上人。
然而如今看來,眼前的藺司沉即便招人厭煩,也並沒有達到性情暴戾,沒有人性的程度。
“嗯,那辛苦你.”
封徴雪蒼白清矜的側頰,竟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緩。
藺司沉知道,封徴雪這樣的正人君子,慣常喜歡就事論事,人也禮貌得緊,可這到底是他第一次對藺司沉說謝,於是顯得溫柔馴順,客客氣氣的。
藺司沉勾了勾唇角,心中又升起一絲挑逗人的壞心思來:“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只論長相的話,我和他比怎麼樣?”
“……和誰?”
封徴雪眯起眼睛,冷淡的目光審視著藺司沉,半晌才反應過來:“你就這麼無聊麼?”
“沒有啊,我只是有點不理解,你心悅他什麼,你喜歡肌肉男?還是他有什麼別的好?”
藺司沉的腦回路與話題,已經向著越來越清奇的方向奔去,好像只要封徴雪說出一句喜歡肌肉男,他便會毫不猶豫地脫光了上半身,進行自我展示似的。
其實真被他猜中一半,封徴雪在年輕時候,確實喜歡肌肉猛男的型別,可被生活蹉跎了幾年,尤其是在和曹精誠談了以後,就越來越覺得沒意思——戀愛前,有時還會使用點高科技,吃點自助餐滿足生理;而戀愛後,封徴雪的性趣已經向著性冷淡的方向去發展,屬於看到男人就煩。
反胃。
封徴雪沒什麼好氣,冷冰冰地瞧了藺司沉一眼,藺司沉不說話的時候倒也斯文,頗能招人好感,可一開口就滿嘴傻氣,讓人火大得很。
“你再提他一句試試?”
無錯書吧封徴雪忍無可忍,直接讓人滾。
藺司沉被攆走時,餓殍村的雨幕將至。
葉初涼一邊給封徴雪帶路,一邊悄悄地問封徴雪城主不給她看什麼,封徴雪默然無語,葉初涼細品一下,又道:
“哇,不告訴我,難道我也是你們play中的一環?”
封徴雪實在受不了葉初涼發揮話題的能力,乾脆話題一轉去詢問葉父的病情。
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而在二人的身後,幾十尺左右的地方,跟著五個黑漆漆的影子,不仔細看的話,就也只是身型佝僂的村民模樣。
然而若是能聽到他們的談話,便知這幾人絕不是普通的低階npc那麼簡單。
一個形容枯槁的老禿頭,剛才還呆滯的目光,已經灼灼地閃著綠光。
只見這人盯著封徴雪的背影,笑道:“哼哼,老子做爐鼎獵人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的.”
對於一個能捏臉的武俠全息來說,其實所有人都早就見慣了俊男靚女,在一張又一張相似的、完美的面部建模上,很難再感到見到美女或帥哥時的稀奇。
但是封徴雪這人卻不同。
他太像一個真正的“杏林”了。
那股難以復刻的醫者風骨,好像刻進骨髓,浸入體膚,於是一舉手一投足間,那件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杏林衣袍,也被這人穿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禁慾感,配上那張清俊的面龐,有一種勾人心魄性張力。
昨天一夜之間,封徴雪可謂是徹底出了名,不僅玩家群體在討論,就連npc群體中也是傳出了封徴雪與藺司沉的閒話。
身為npc中的惡瘤,爐鼎獵人們骨子裡就有一股狼性。
爐鼎獵人大多是中高階npc,“生來”便是俠客行遊戲設定中的絕對反派,也是眾俠士要討伐的任務目標,遊戲中有一個“獵人通緝榜”,就是專門張貼需要玩家俠士需要擊殺的爐鼎獵人。
對於封徴雪這個根骨值超出普通玩家900倍的“異常玩家”,爐鼎獵人的反應,居然大到了要狂歡的程度。
這些年來,爐鼎獵人們已經摸清了規律,“異常玩家”就像是被世界拋棄了的亡魂——與其說是正常玩家,不如說是一串錯誤的資料程式碼,他們聽說,俠客行的高層,曾斥巨資更換伺服器、研發技術升級、甚至還請了大師去做了法事,然而還是毫無用處。
於是無法被科學現象解釋的異常玩家,便越來越諱莫如深。
也成了爐鼎獵人們的目標。
平時,爐鼎獵人們只會把目光投注於那些中低階的npc,但凡他們犯事,便立刻會有官府的公告貼出來,玩家們追著他們打殺一片。
然而異常玩家……
誰都管不了,除了藺司沉。
於是時值中午,烏雲密佈的午後,爐鼎獵人傾巢出動,意圖在藺司沉要監管長安城副本的時刻,就衝進餓殍村裡偷人。
如今終於等到時機,遂壓輕了步子,跟著封徵雪進了村。
與此同時。
長安城下,藺雲謙兢兢業業提醒著藺司沉:
“首領,天降異象,爐鼎獵人傾巢而動,這次鎮守長安城,恐怕是不好做了.”
藺雲謙聲音一頓,打算先看著藺司沉的反應,再繼續往下說。
只見藺司沉深邃的眉眼被那易容術寫刻得平凡,然而鋒利清亮的眼神,和唇角的慵懶的笑意卻真實得原汁原味:“太歲頭上動土,他們死到臨頭了.”
藺雲謙大為震驚:“咱們這邊自然無事,可萬一他們把主意打到夫人那邊…我們要不要派人過去?”
藺司沉淡淡將目光掃過去,眯起眼來:
“不用,他厭煩我管他.”
“可是……”
藺司沉聲音沙啞,輕笑:“哼,你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他?”
藺雲謙不敢說話,因為他都不怎麼相信。
“一幫雜碎而已,”就見藺司沉頸部的肌肉繃緊,目光興奮而隱有驕傲,“我看上的人,不是繡花枕頭,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