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距離拉近時,陸嫣㓅卻一溜煙地從床上站起身,有意無意地避開他的接觸。
男人的動作僵硬了幾秒後,才緩緩站直了身子。
溫柔的神色陡然消失,冷冽的氣場再次縈繞他的周身。
陸嫣㓅驚訝自已下意識的舉措。
為掩飾刻意的疏離,她走到門口開啟了房間的燈。
柔和燈光一下子照亮屋內的每個角落,也打落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的西裝外套內搭一件質地柔軟的灰色羊毛衫,整個人的氣質柔和了不少。
二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織,相顧無言。
在男人灼熱的視線下,陸嫣㓅坐立難安。
只能強迫自已坐回床邊。
一下子,二人的距離又拉近。
她實在忍受不住這沉默的氛圍,主動開口問:
“你怎麼來了?”
這話問得奇怪且詭異。
實際上,男人之前不來探望時,她一直盼望著他的到來。
如今,人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卻忍不住想跟她隔開。
她依舊沒有突破那道心理防線。
男人沒有因為她受傷的處境而心慈手軟,直接戳破:
“不是你想讓我來的嗎?”
陸嫣㓅倒吸一口冷氣,怒斥道:
“好呀!原來你真就一直盯著監控。”
他笑了笑說:“不然呢?裝來當擺式嗎?”
“你!”
她竟無法反駁他的強盜邏輯,被他氣的說不出話。
小人就是小人,做的舉措登不上大雅之堂。
而且社會一直是小人當道,讓君子苦不堪言。
空氣又再次寂靜下來。
回想起今天母親的話,她不滿地抱怨道:
“你怎麼才來?”
他又反駁道:
“不是我才來,是你才發現。”
“你還好意思說。大半夜的跟個鬼一樣溜進來,來了跟沒來有什麼區別?”
王媽不知道,媽媽也不知道。
她們都在替她擔心,害怕她難過。
自已的丈夫還在,她心裡最難受的時候消失不見。
陣陣委屈湧上心頭。
醒來後的種種悲傷和痛苦一下子充斥全身。
她的眼角泛紅,晶瑩的淚珠在眼眶打轉。
身旁的男人察覺到她的哭泣,低聲問:“怎麼了?”
寬大的手掌在即將觸碰到她臉頰時,被她用力地拍開。
她哽咽地說:
“發生了什麼,難道你忘了嗎?”
他在問她為什麼傷心……
難道他是冷血動物嗎?
自已的孩子就這麼死了,還問自已的妻子為什麼流淚?
她原以為自已心中的傷口已經痊癒,甚至在外人面前,裝作已經無所謂的樣子。
可只有她知道曾經的痛。
見到男人的那一瞬間,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被用力地撕開,彷彿流著鮮血,止不住。
由此,她才發現。
原來時間並不能治癒一切,當時鮮血直流的畫面,仍記憶猶新。
被迫流產也成為了她一輩子的痛。
她哭了。
在男人的面前,狼狽地哭了起來。
淚水不由自主地滑落臉頰,彷彿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接連不斷地滾落,嘴角不時地顫抖,偶爾發出哽咽的聲音。
靳禪詡靜靜地望著她,皺緊眉頭,不知是心疼還是煩躁。
他粗糙的指腹替她擦拭臉上的淚水,並柔聲地說:
“忘不掉。但未來還會有的,放心。”
陸嫣㓅怒吼道:“你會有,我不會!”
一個孩子對男人來說,算不得什麼。
若是像靳禪詡這樣的有錢男人,更無所謂,有的是年輕女人為他繁衍後代。
可她不能不在乎。
孩子跟她骨肉相連。
雖然之前有打掉的念頭,但最後也接受了它的存在。
做好準備後,命運又給了她當頭一棒。
雙手推搡著他,想要離他遠些。
但男人的手臂已經悄然圈在她的腰間,她掙扎不開,擺脫不掉。
強烈的窒息感環繞周身。
“放開!我不想見到你,你滾開!”
男人非但沒有鬆手,還一把將她抱入懷裡。
他的手掌炙熱,可面部的肌膚卻冷冰冰的。
冰冷的臉貼著她的臉頰,嘴唇靠近她的耳邊,輕聲地說:
“會過去的,別哭了。”
他不懂得安慰人,這已經是他能想出的最恰當的話。
炙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肩頸肌膚上,惹得一陣瘙癢。
過近的距離讓她產生牴觸的情緒,掙扎間按壓到她的受傷的地方。
疼……
哪裡都疼……
憑什麼只有她在疼?
她想讓他也嚐嚐難受的滋味。
男人乾淨整潔的頸部肌膚近在咫尺,她低頭狠狠地咬下去。
此刻,她像極了潑婦,無理取鬧。
鋒利的牙齒咬破了了他的肌膚,深入到面板裡。
男人感受到劇烈的疼痛,不禁悶哼一聲,手指潛入她的髮絲。
陸嫣㓅以為他要暴力扯她的頭髮,將她拉開。
不料,他的手掌往裡輕輕推近,同時微微側頭,留出更多的空間,方便女人埋進他的肩頸。
明明他吃痛得呼吸都跟著輕了些,但仍舊放縱她任性的行為。
他的寬容和平靜更顯得她像瘋子。
甜腥味在她的嘴裡蔓延,她才堪堪鬆了口。
不能把他咬死了。
白皙的肩頸出現顯眼的牙印,鮮血從傷口中湧出。
見此情景,鬱悶的心情依舊沒有消散。
抬頭看見他面不改色的模樣,心中燃燒的烈火又澆了上熱油。
此刻的她拋棄了理智,只想打破這攤平靜的死水。
一巴掌用力地打在男人臉上,俊美的臉龐瞬間出現了一個紅印。
他依舊沒有反應,墨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她看。
她問:“疼嗎?”
男人冷冷地說:“你開心就好。”
她反駁道:“我不開心!我不開心!我不開心!”
無錯書吧說罷,她手掌用力地打在自已臉上,發洩心中的不滿。
男人見狀立馬攥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舉動。
他終於有了反應了。
不過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她……
他在意她。
她知道只要她願意,二人便能重歸於好,只要她肯原諒。
但她不願意。
她不願意!
她的腦中生出瘋狂的念頭,邪惡的思想滋長成型。
雙臂忽然攀上男人的肩頸,乾淨的病服上染了些許血漬,格外的刺眼。
她的身子貼近男人,輕聲說:
“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