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後,奇怪的事情再也沒有發生。
但陸嫣㓅又怎麼會猜不出始作俑者。
她在等,在等那個男人的到來。
中時的日頭毒辣,四周瀰漫著昏昏欲睡的氛圍。
她剛閉上眼睛,一個身影便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不小的陰影。
有人來了。
一股熟悉的檀香味傳來,她想不會再有其他人了,應該是他。
還沒睜眼,陸嫣㓅嘆了口氣,喊道:
“靳禪詡”
身旁男人動作不禁一滯,但仍舊沒有出聲。
還在裝什麼?
她無奈地睜開雙眼,意料之外的面孔映入眼簾。
李銳?
她驚地坐起身,既警惕又略帶尷尬地問:“你怎麼來了?”
李銳快速地察覺出對方的不悅,立即鞠躬道歉:
“對不起,太太,是我太過莽撞,沒有敲門就進來了。”
他又是一副惺惺作態的模樣。
陸嫣㓅不願跟他共處一室,但現在自已的處境有點糟糕,難免要委屈一下自已。
她扯出勉強的笑容,客套地說:
“沒有沒有!李秘書請坐,別乾站著!”
李銳得到指示後才敢坐下。
男人身子挺拔,但姿態恭敬,清冷的模樣全然看不出他心狠手辣的一面。
他先是開口問:
“太太身體好些了嗎?”
她答:“好多了,多謝李秘書的關心。”
二人的接觸不多,共同話題更是少之又少。
時不時冷場,但卻利於她。
她能假裝無意地詢問靳禪詡近期的狀況。
“李秘書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看望,真的有心了!禪詡是忙的吧?醒了之後都沒見過他。”
這話諷刺的意味十足。
一個女人只能從旁人的身上了解關於自已丈夫的資訊。
夫妻之間彷彿失去了交流的方式。
只能透過打聽的方式,相互試探。
李銳含蓄地說:“靳總很快就忙完,忙完就來看望您了。太太,別太掛心。”
很快是多快?
忙又是在忙什麼?
李銳為人謹慎且精明,說話一套一套的,像是說了什麼,但又什麼都沒說。
不過也是,若不是這樣,又怎麼能做的上男人的得力助手?
陸嫣㓅為表心意,先作出討好的舉措。
“李秘書大中午來探望,天氣太熱了吧?都出汗了。”
說罷,她抽了幾張紙巾放手上,意圖幫男人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不料,男人利落地躲開了她的手,推脫道:
“多謝太太,我還是自已動手吧。”
不經意間,他坐著的椅子距離她遠了些。
他在避嫌?
陸嫣㓅瞬間摸不清他的想法。
照她之前的記憶,李銳該是對她有好感的才是。
難道現在已經沒了?
彎彎繞繞的路子不合適,她乾脆直接了當地問:
“你知道孩子到底被誰下手弄沒的嗎?”
李銳保持著標準的微笑,回覆道:
“知道。”
“是誰?”
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男人卻沒有如她的意。
“抱歉太太,無可奉告。”
這回答意料之中,她知道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她又換了個問題:
“那個人解決了嗎?”
她以為李銳又要開始打太極,不料對方如實地說:
“解決了。”
陸嫣㓅皺著眉頭,悵然若失。
李銳又平靜地補充說:
“解決地很乾淨,太太放心。”
“你辦事,向來讓人放心。”
她的話語暗含深意。
她知道的,她都知道。
為表忠心,有什麼髒活累活,李銳都自已攬下幹了。
他空有才能,沒有背景和資源,只能依附於靳禪詡。
被動且無奈,但這是他最好的選擇。
而且他沒有後路。
即使如今積攢了不少的人脈和資源,依舊離開不了靳氏。
男人怎麼會放任一個定時炸彈離開?
他要麼繼續做,要不就是死。
一個話題結束,再也沒有話能聊。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窗外的枝頭上嘰嘰喳喳的小鳥都比他們聊得投機。
無錯書吧陸嫣㓅也覺著無聊,便說:
“李秘書,你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拿個水果給我吃一下吧。”
她指了指沙發上堆滿的禮盒。
按理來說,李銳算是客人,讓客人幹活不太合適。
但他沒有反駁,她也想找點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
李銳心領神會,恭敬地走到那認真地挑選起來。
男人無論是站立還是行走,舉止異常端莊,不失禮貌與風度,臉上總是掛著的笑容,親切中帶著疏離,像是……服務員。
即使是小事,他也一絲不苟。
“雪梨屬於寒涼性水果,可能會影響氣血的恢復。柿子含有大量的鞣酸……”
最後千挑萬選,從一堆禮盒裡挑選出一個大小適中,色澤飽滿的蘋果。
陸嫣㓅原本想著洗洗就吃了,畢竟人家都挑好了。
不曾想李銳洗好後,自然而然的拿起刀給水果削皮。
他手持水果刀,動作穩健而流暢,刀尖輕輕劃過水果表皮,留下一串串細膩的紋理。
甚至最後切好塊,放到盤裡,遞到她面前。
一股清新甘甜的汁液瞬間在口腔中迸發開來,如同山間清泉般沁人心脾。
陸嫣㓅一瞬間便理解了靳禪詡的用意。
李銳確實能將事情完成地無可挑剔,一百分的卷子他能得兩百分。
但此刻心中卻又產生了一個疑惑。
她隨意地戳弄著盤裡的蘋果,輕聲問:
“解決得乾淨,那到底是怎麼解決的?”
“詹氏多年來私下多次向不法分子兜售管控藥物,仗著有高官撐腰,為非作歹。前段時間,高官落馬,他們沒了靠山,人走茶涼,跟著被清算了。”
李銳的語氣平緩,彷彿是件無關緊要的新聞,正複述給女人聽。
她喃喃道:“詹氏?是詹雅韻嗎?”
李銳禮貌回應:“正是她,不過已經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被誰控制住了?
她問:“死了嗎?”
李銳輕笑一聲。
“沒有死,也不會死。”
語氣平淡,但金絲眼鏡後的雙眸彷彿淬了毒一般。
陸嫣㓅被嚇得不敢跟他直視。
清瘦的男人像隱匿在潮溼陰暗角落中蓄勢待發的毒蛇。
恐怕不死比死了更難受。
但這不是她該想的。
萬事點到即止,本不該再多問。
可她仍舊好奇。
“這是你的主意,還是靳禪詡的主意?”
男人抬眸,眼裡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