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月色透過窗臺灑落地毯。
安靜的病房內女人熟睡,察覺不到一絲動靜。
黑色的皮鞋無聲地在走廊內移動,不時泛著詭異的光。
男人動作輕柔,往常冰冷的面容柔和了不少,手裡捧著一束花,推開門走到床邊。
室內沒有開燈,一切都陷入黑暗中。
他憑著微弱的月光,看清女人靜謐美好的容顏。
人到一個陌生的環境總會小心觀察,擔心磕碰到。
可他卻完全沒有顧慮。
顯然,男人對這個房間極其熟悉了。
此前已經悄然來過不知道多少回了。
大多是半夜挨不過心中的煎熬的時候。
她在這已然三個月了,醒了有十三天了。
每次都趁著王媽和岳母不在時,像別有用心的採花賊般潛入。
他坐在病床隔壁的椅子上,微微側頭欣賞著她的睡顏。
她今天貌似還挺開心的,看來讓他們兩個來看望她是沒錯的。
不過……
弟弟挑的花實在難看,他望著覺得扎眼。
不自覺的走到櫃前,將帶來的紅色玫瑰花小心翼翼地換上。
原本的那簇向日葵被粗暴地丟棄在垃圾桶裡。
看著黑暗中,嬌豔的花朵,他湊近聞了聞,露出滿意的微笑。
疲憊俊美的臉龐上,終於出現了幾分暖意。
就這樣。
妻子的睡顏,盛開的玫瑰花,淡雅的月光。
都是這般的美好。
他這三個月失眠的症狀,在此刻有所緩解。
眼皮沉重了不少,睡意佔據了腦海。
但他不能睡下,是時候離開了。
臨別之際,他依依不捨地望著對方。
他想牽一下她的手,但又怕吵醒了她。
她最近服的藥,大多是治療神經的。
不少的藥物還有助眠的功效。
或許輕微的動靜不會吵醒她。
少有的,他懷著僥倖的心理,慢步重新靠近。
他的眼力極好。
靠著微弱的光線依舊能看見她遭難的手。
女人的手因為輸液,紮了多次,留了不少的針孔。
傷口有的已經結痂,有些還在癒合,泛著紅點。
內疚的情緒一時湧上心頭,深邃的雙眸盈著愛意與歉意,彷彿即將噴薄而出。
他沒有牽女人的手。
情不自禁地俯身,在她額頭上,輕柔地落下一個吻。
原本就此便已經結束,今晚的探視也將告一段落。
可誰能想到,幾乎輕柔到微不可察的動作卻驚動了熟睡的女人。
她微微睜開眼睛,似乎連人的臉都沒看清楚,卻唸叨著:
“別走……別走……”
頓時,他的腿像灌了鉛一樣,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不敢輕舉妄動。
平日裡雷厲風行的男人,在此刻像被下了咒般動彈不得。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女人竟主動伸出手圈住他。
突如其來的力度迫使二人的距離拉近。
直到接觸到她柔軟的唇瓣,他仍舊剋制著。
試圖掙開女人的束縛。
她並不重,可雙手幾乎搭在他的肩頸,他想輕輕脫身顯然不可能。
距離的縮短,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種微妙的張力。
心中的慾望正在滋長。
最後實在控制不住,拋棄了原有的理智,重重地吻了上去。
雙手捧著她的臉頰,舌頭開始輕柔地交織,帶著多日的思念,霸道地侵略著。
她似乎也在有意無意地回應著他。
炙熱的手企圖向下探索,但觸碰到她病服的衣領時,腦子瞬間清醒。
他不該這樣。
這舉動無疑是趁人之危。
雖然他本身就是個不折不扣,膽大妄為的小人,承認自已並不高尚,不過是害怕給愛人造成傷害。
無錯書吧她迷迷糊糊地看著他,神情可憐無辜,彷彿誘人犯罪。
他頸部微微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回。
慾望與理智的鬥爭中,最終以理智勝出為結局。
靳禪詡輕聲地哄她:
“好好休息。”
女人輕輕“嗯”了一聲,乖巧地合上眼睡覺。
不一會,她的呼吸又變得均勻綿長,順利進入香甜的夢境。
此刻,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女人醒來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心底的貪念被輕而易舉地勾起。
不過好在,他剋制住了。
如今又是半夜,原以為失眠會有所緩解,不料經此一事後,更加嚴重了……
清晨的陽光柔和明媚,照亮房間的每個角落。
她這段時間都睡得極好,基本沾床就睡,一睡便八個小時起步。
睜開眼,還有些迷糊。
腦海中的回憶不斷浮現。
她好像做了個夢。
夢見靳禪詡,夢裡還跟他深情擁吻了一回。
怎麼會做這種夢?
正所謂,若有所思,也有所夢。
但也不至於夢到大尺度畫面吧?
況且她想起男人,只會擔憂他會不會報復她。
完全不是思念情人……
陸嫣㓅拋下腦中奇怪的想法,利落地起了身。
周身舒暢,只能用神精氣爽四字形容。
她的腿腳靈活了不少,不用到處都有人看守照顧。
站直了身子,視線不經意地被桌上的玫瑰花吸引。
盛開的鮮花幽幽地散發著沁人心脾的芬芳,空氣中彷彿沾了點甜味。
此時,王媽提著做好的早餐,走了進來。
她開口問:
“這花挑得不錯呀!王媽的眼光很好呀!”
睡眠好了後,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陰鬱,堪堪承受住失子之痛。
王媽望向那床頭的鮮花,疑惑地說:
“花?這花不是澤立少爺昨天看望您的時候送的嗎?”
陸嫣㓅立馬反駁:“不是啊!”
雖然她現在腦子不好使,但也不至於把話給記錯了。
“我沒動過這花瓶呀!不過少夫人要是喜歡這花,我日後勤換它。”
王媽將手裡的早餐遞到陸嫣㓅身前。
她皺緊眉頭,隱隱感覺到不對勁。
但沒多想,暴風般攝入食物。
喝光的豆漿塑膠杯子被她隨意地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正準備收起視線,卻發現垃圾桶裡,幾朵向日葵正悲催且安靜地躺著。
這花還沒枯萎呢?
怎麼就被丟了?怪可惜的……
過了幾秒後,她才察覺到了什麼。
這貌似才是靳澤立昨天插上的花。
那現在床頭櫃上的是誰安插上的?
一股寒意由脊柱擴散四肢,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花不是王媽換的,不是靳澤立換的,媽媽更不可能……
答案已經緩緩浮現在她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