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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許連臻居然睡的極好,醒來時已是紅日西沉,暮色漸起。

光線透過紗簾,淺淺幽幽地照進來。

她微微睜眼就閉上,不由地恍惚了起來,好似回到很久前的時光,她還是父親手心裡捧著的寶。大學裡頭,下午沒有課,她都早早回家,累了倦了,就賴在床上睡一個下午。偌大的別墅裡安靜無聲,父親總不在,只有惠姨一人,見她晚飯時間還不下來,便會輕輕巧巧地上來敲門:“連臻,好吃飯了。家政阿姨已經做好飯了。再睡下去,當心餓出胃病來。”

頭在枕頭上輾轉,磨蹭許久後,她才會像只懶貓似的慵懶伸手,懶洋洋地回話:“嗯……惠姨,這就起來了……”

那個時候的她總以為世界會一直如此靜好。天塌下來也不怕,父親總會替她擋著的。可是……可是才一恍惚……

這恍惚其實並不長久,才不過四年光景而已。可是這個世界早已經天翻地覆了……惠姨自從父親被扣押後,就再沒有出現過。惠姨的女兒在法庭上當場指證她牽涉進父親的案子。

她不是沒有恨過,只是……只是後來連恨的力氣也沒有了。連她一直深愛的葉英章,原來也只是對她“捧場做戲”而已,為的是將他父親送入監獄。她那個時候,渾渾噩噩的,活死人一般,連怎麼出庭,怎麼被判入獄的都不知道。

大約是哀莫大於心死吧。她甚至數度呆呆地望著監獄裡頭,白白的一堵牆壁,曾經不止一次地幻想一頭撞上去會如何!

惠姨只是父親的一個情婦而已,在許家多年,對她亦不錯,亦母亦姐的。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連夫妻都不過如此,何況是沒有半點法律約束的惠姨呢。

許連臻蹭著柔軟的枕頭,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又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就是懶懶的不肯起來。

有個聲音柔緩地在房間裡頭低沉地響了起來,似風吹過湖面,蕩起無數的漣漪:“是好起來了,都睡了一天了。”

她驀然轉頭,他居然還在窗前的沙發前。穿了件休閒款式的白襯衫,閒閒地將袖子挽起,因逆著陽光,整個人好似被包裹在無數的金黃光束裡,懶洋洋的性感撲面而來,幾乎讓窒息。

他起身走近,她忽地發現他手臂上那個讓人無法忽略的齒印。她抬頭,迎上了子夜一般漆黑無邊的雙眸,宛如一池不見底的深潭。

偌大的餐廳裡頭,長長的餐桌上只有他們四人。才一入坐,蔣正璇已經瞧見她哥手腕上頭的深深的牙印,她賊兮兮地笑:“大哥,你是不是欺負人了?”

只聽“叮”一聲極清晰的聲響傳來,身邊的那個人將餐刀劃在了骨瓷盤上。蔣正楠只微微抬頭斜睨了許連臻一眼,姿勢優雅地繼續享用他的牛排。

那彎月形的齒印了,血痕嫣紅,一看就知道是剛被咬了不久。葉英章怔了怔,垂下了眼。

蔣正楠含笑著將頭轉了過來,手輕動,撩起了她垂在頸邊的長髮,聲音極柔:“還疼嗎?”她雪白如玉的脖子上赫然有著深淺不一的痕跡,好似紫紅的烙印般,霸道都烙在白皙的肌膚上,叫人難以移開目光。

這是他刻意留下的,證明她是他的所有物。蔣正楠滿意至極,不知不覺居然怔仲了起來。

他絕對是故意的。許連臻尷尬著紅著臉地伸手捂住了脖子,窘迫之極,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

可下一秒,她居然看見蔣正楠的頭一點一點地湊了過來,她身子一顫,有一躍而起的衝動。但是她什麼都沒有做,也不能做,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最後他溼軟的唇落在了她的脖子上,輕輕觸碰一下。

蔣正璇“哎呀”一聲,赫然道:“大哥,你們不帶這樣的吧,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啊?”她搓著手臂,轉頭望著葉英章,“葉大哥,走,我們端著盤子出去吃去。”

蔣正璇自然是說說的。她抬頭見他哥還摟著連臻不放,嚷嚷著道:“哥,不准你欺負連臻。”蔣正楠瞧了她身邊的葉英章,眸子輕輕一眯,壞壞地笑道:“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我的欺負呢?”

話語裡的暗示估計現在這個世道連小學生都聽得懂。蔣正璇也不例外,到底年紀小,臉皮薄,瞬間都紅了起來,用手推了一下葉英章:“葉大哥,去,跟哥換個位置。否則這頓晚飯我是吃不去了!”

葉英章緩緩地放下手裡的刀叉,站了起來。蔣正楠斜了眼看了看葉英章,嘴角似笑非笑,手裡卻還是摟著許連臻不放。兩人像是對持一般,最後還是蔣正璇站了起來,拉著葉英章:“走,換位置去。”

她把葉英章推到了蔣正楠身邊,然後拖起蔣正楠的一隻手:“哥,你就行行好,放過我,跟我一起坐吧,讓我好好吃頓飯吧。”

蔣正楠溫柔地看了許連臻一眼,這才站了起來,走到桌子一側,對著許連臻坐了下來。

葉英章一頓飯幾乎動也沒有怎麼動。連臻就坐在他邊上,觸手可及之處。只要他的手肘微微一伸,似乎就可以碰到她的了。

蔣正楠在對面,不時地抬頭與她柔聲說話。甚至還動手將她的盤子移了過去,替她將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

蔣正璇大約是有些吃醋了,嘟著嘴道:“大哥,我是你妹妹耶!”蔣正楠頭也未抬的道:“你要切牛排找你老公去。我只是你哥。”

蔣正璇不再言語。此種情況,葉英章就算再笨再傻,也只得把蔣正璇的瓷盤取了過來,慢慢地動手切著。

許連臻抬頭,只見蔣正璇含甜笑著凝視著葉英章,歡喜無限的樣子,似乎世間除了葉英章,再無旁人了。她眸光一轉,接到了蔣正楠灼灼的目光,她淡淡地垂下了眼簾,用叉子取過一塊牛排,緩而慢地吃起來。牛排切的小小的,很容易入口。許久,她又叉了一塊。

忽聽蔣正璇聲音響起,彷彿發現新大陸一般地詫異萬分:“大哥,你怎麼現在吃這種全熟牛排了!”

蔣正璇自然疑惑驚訝,要知道,她這個大哥對吃,對口感那是絕對的講究。她也不理大哥掃過來的那一記清冷目光,徑直笑嘻嘻地對連臻道:“連臻,以前哦,某人說過的,吃那種全熟牛排還不如去啃骨頭呢!”

可他現在瓷盤裡的牛排,居然是全熟的,已經帶了些許的焦,完全不似他以往的鮮嫩多汁。

許連臻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