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蔣正楠在辦公室裡狂打噴嚏,只簽了幾個檔案,最後連會議都不得已的取消了。家庭醫生看過了,問道:“是不是接觸到一些過敏源?比如貓狗之類的。我先給你開點抗過敏的藥,先用點鼻順通看看。應該一兩天就會好轉。”
臨走時,家庭醫生微笑著說了句:“要避免就儘量不要接觸這些過敏源。嚴重的話,會造成過敏性鼻炎,甚至哮喘的。”
蔣正楠腦中閃過的話卻是:“人真的不能太好心。”早知道當初就不同意她養那隻狗了。
不知怎麼的,眼前湧起了許連臻清新淡雅的那張臉。他突然之間又覺得煩躁難耐了起來,自己從來不會勉強女人的。畢竟女人對他來說,那可真是多了去了。可為什麼會這樣?這個女人到底又什麼魅力,居然能讓他情不自禁。他已經很刻意的避免與她接觸了,可是昨日喝多了,半醉半醒間的唯一念頭就是去她那裡。
那樣子的事情他又做了第二次!
他瘋了不成!
蔣正楠面色極陰地撩被而起,進浴室沖洗。
窗外流光溢彩的夕陽在海天一線處一點點的隱了下去,最後像是黑的發藍的幕布緩緩拉起,將一切都籠罩在其中。
許連臻頹然地坐在椅上,雙手無力地捂著臉。
她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出去?那樣子的事情她到底還要忍受多少次!
又過了許久,她忽然想到一事,過幾天是30號,是父親許牟坤五十五歲的生日。
許連臻猝然站起了身,走了幾步又猛地止住了。她咬著唇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下樓去打電話給賀君。
賀君敲了門,進了蔣正楠的辦公室。蔣正楠抬頭道:“什麼事?”賀君這才道:“許小姐說想去見她父親。”
蔣正楠的目光落在了檔案裡的資料上頭,片刻之後,才淡然地道:“你去安排一下。”賀君有絲擔憂地道:“可是?”許小姐的性子,賀君多少知道一些,總擔心會出事。
蔣正楠知道他想說什麼,但還是道:“去吧。”賀君擔心的事情,他自然知道。
他對她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她倒現在還是啞忍,只是因為她的致命軟肋被他握在手裡。那便是她的父親。不管她願意與否,他殘忍地享受她所能給他的一切,包括身體!
他忽然茅塞頓開了起來,反正他已經享受過她了,既然覺得對胃口,就多多享受。何必壓抑自己了。反正碰都碰了,一次跟一百次都是碰了。想來過不了多久,他多半也就厭煩了。看來自己這段時間的忍耐還真是多餘的過分!
念頭閃過後,蔣正楠頓時自省般的覺得外頭傳說他的“不擇手段,雷厲風行,甚至冷酷無情”竟然一點也沒有錯。
他鬆了鬆領帶,嘴角輕扯出了一個弧度,殘忍又迷人。
許連臻其實對賀君提的想去看望父親,本只是提提而已,並不抱多少希望。可是賀君後來居然回覆可以。她倒有一瞬間的驚訝。
第二天,她帶了滿滿一大包的東西,在玻璃牆外望著一個個的陌生人各自找到相應的位置一一坐了下來。可是這麼多的人,就是沒有她父親。
許連臻失魂落魄地望著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椅子。原來父親上次跟她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再不會見自己了。
她就這般地泫然欲泣地呆呆坐著。連旁人都覺得詫異,紛紛投來異樣眼光。
一直到獄警通知時間到了,她才條件反射般地抱著自己的包,一手擦乾了默默流下的淚水,茫然地走了出來。外頭豔陽高照,可是天大地大,這整個世界卻似乎空空蕩蕩地只剩她一人而已。
賀君站靠在大門的出口處,見了她喚了一句:“許小姐。”只見許連臻似沒有聽到,神色悲悵,遊魂般地進了車子。
賀君其實已經從監獄方面知道他父親不肯見她的情況,不由地低下了眼,不忍看她臉上涼涼的悲哀。沉吟片刻,賀君走到一邊,摸出了口袋裡的電話:“姜獄長,你好。我是盛世的賀君。”
電話那邊傳來客氣的聲音:“賀先生,你好。”
幾句話之後,賀君掛了電話,走到車邊,敲了敲車門:“許小姐。”司機很識做地按下了車窗,許連臻略略抬頭,從賀君的角度依稀可以看到她微紅的眼圈。
“許小姐,請到這邊來。”說罷,賀君拉開了車門。
監獄裡頭的那個小領導模樣的人對賀君很是客氣,一直帶著他們到了一間會議室。指著窗外一片操場一樣的地方,道:“這是犯人們放風的地方。獄長吩咐了,讓11091號今天先出來放放風。”
許連臻一震,11091不就是父親的編號。想不到賀君居然如此神通廣大。
正思緒起伏間,只聽那人道:“看,他出來了。”許連臻定睛細看,果然是父親許牟坤。隔的遠,只瞧見一個側面。可就算那麼遠,她還是覺得酸澀地想哭。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父親的身影,也沒有留意到賀君他們輕輕地退了出去。
許連臻在心裡頭默默地道:“爸爸,生日快樂!”
自她上懂事開始,每年父親生日,都是她親自去蛋糕店訂的蛋糕。在外頭吃過飯回來,她總是會捧著蛋糕對父親說一句“老爸,生日快樂!”
可是如今……許連臻低頭望了一眼手裡的小蛋糕,眼裡酸的發澀。雖然知道這蛋糕按規定是沒有辦法送進去給父親的,可是她還是買了,是父親最喜歡的巧克力口味。
不遠處的父親做了做伸懶腰地動作,半晌又仰頭看了看天……許連臻的淚水,終是止不住,珠子般簌簌地滾落下來。
也不知道在視窗站了多久,一直到父親的身影最終消失在了門後面……許連臻依舊貪戀不已地在房間裡頭站了許久。
進了車子裡,許連臻的情緒才慢慢平復。她真心誠意地朝賀君道:“賀先生,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賀君望著前方的車流,只淡淡地道:“許小姐,不用這麼客氣的。你應該知道,我不過是個拿工資的打工仔,一切奉命行事而已。”
她知道賀君只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聽的是另外一個人的命令而已。但是這一瞬間她還是很感謝賀君的。如果不是他,她知道自己今天絕對不可能見到她父親的。
可與此同時的這一瞬間,她也更清醒悲哀地意識到,她父親在牢裡的日子是相對的天堂還是絕對的地獄,那個人真的只需費吹灰之力。
她真的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