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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入獄

雪落得間斷,地面積了一層。

三日後,金騎踏過府中門檻,持著帝王令來拿宋寒松。

兩人正在屋子裡下棋,火爐熱氣騰騰。

面對刀劍相向的高大兵馬,白伊頗感意外。

宋寒松面色如常,將手中黑子放回棋罐。她起身,朝御前金騎走去。

白伊拉住了她,神色略有惶恐。

宋寒鬆寬慰的笑了笑,“沒事的。”

“三日期限已到,還請宋將軍快些。”頭領眉目嚴肅。

宋寒松聞言走去。

“宋寒松,”白伊喊住她,“你什麼時候回來?”

你什麼時候回來,你還回來麼。

“我也不知。”宋寒松望著她,絲毫不見慌張,只是定定的望著她。

隨即她囑咐道,“若是一個月之後我還不回來,望你告知母親那邊,事情會有些棘手。”

“宋將軍,”頭領皺了皺眉頭,“還請您不要多言。”

宋寒松點頭。

這是金騎首領的職責所在,她並無怨言。

白伊忽地有些害怕。這對話……就像在作臨別託付。

她不是大將軍麼?是什麼人竟敢捉拿她?是聖上麼?聖上為何這麼做?

她心裡驟然升起許多疑問,卻找不到一絲答案的草蛇灰線。

藏得這樣深。

她上前去抓住她的手,就像竹林初見時她握緊她雙腕,“你告訴我,有沒有什麼我能幫你的?”

見宋寒松不說話,白伊不死心又問了一遍,“我能做什麼?”

宋寒松輕輕反握住那雙手,那雙在寒日中有些冰涼的手,“沒有,白伊,什麼都不需要做。”

白伊緊緊抿著唇,看著宋寒松。

她們可以共同讀書寫字,也曾對飲一夜,也曾相擁而眠,只是不知心底事。

到底,逃不過一個責任,得不到一句信任。

少女垂下手,寒風呼呼的灌進她衣物,冷冽的孤寂如漫天霜雪包裹她。

若是她已經中了舉,進了大殿,見了聖上,打馬御街前,是不是……就能改變一些東西?

她只是無能為力的看著金騎遠去,馬蹄踏出的坑洞逐漸被填滿。

*

這不是宋寒松第一次來天牢。

只是從前是她押送重犯,如今卻是自己被押送。

鐐銬沉悶的砸在陰溼的地面。

此次牢獄之災,她是非受不可的。

邊往深處走,邊聽見哭嚎。有人瘋魔,有人沉默。

暗無天日逼瘋了罪有應得和無妄之災。

他們伸出手,要抓住生命的上限,又被獄卒打回籠中。

一條獄廊走到黑。

那天晚上十七問她,只有三天時間,要查到什麼地步。

她說,無妨,我們至少有半個月的時間。

因為皇帝給她三天,本不是要讓她查明真相。

從西北到永歡,蛛絲證據斷線,馬蹄掩埋劣跡,要人證物證,來去之間三天怎夠?

若她三天之內洗清冤屈,要麼她偽造證據欺瞞聖上,要麼她確與夷軍勾結早有準備。

自古帝王的本性都濃抹一筆難安難信。

所以她安排好人手自己只在家中閒置,等金騎來拿。她必須入獄。

鐵欄冰冷,不過因著她的身份,待遇仍是極好的。單人間,軟塌,牢中開了一扇窗。

枷鎖在腕,寒氣逼人。

她忽然想,若是這次真的出不去了,真就折在這兒了,又如何。

此身困於朝堂十載,伴君如伴虎,她自知君王有疑,君恩難受,卻仍然將兵權緊握手中。

不為別的,只因這是她唯一的倚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