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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相見

白伊整個人窩在熱池裡,只露出鼻子及以上。

她閉著眼睛,身前不時冒出幾個水泡。咕嚕嚕散開一陣熱氣。

“聽說將軍要回都城了?”她詢問屏風後的阿蘇。

阿蘇應“是”。

白伊心裡嘀咕,人應該比訊息來得快啊。

她隨手拿起邊上的棉巾,在一片熱氣中起身,溼漉的髮尾如蛛網粘在後頸。

“阿嚏——”她皺著眉揉了揉鼻尖。

“小姐你得風寒了?”阿蘇焦急問道。

“沒有。”白伊搖搖頭,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遠看窗欞,有云勢深沉欲低。

*

金玉殿堂內,氣氛凝重,連梁公公都不敢喘一口大氣。

蕭沉軒把信紙和竹簡往宋寒松身上一扔,不怒自威道,“給朕一個解釋!”

宋寒松的身軀巋然不動,神色亦正氣浩然,“臣無話可說。”

邊上的趙守玉笑著,“宋將軍當然無話可說,事實擺在這裡有什麼好多說?”

阿齊跪在一邊,低著頭不敢直視任何人。

該說的話他已經說完了,至於之後是死是活,不在他能力所及。

宋寒松目不斜視,“恕臣直言,臣一有戰功在身,二有至親在世,為何要自找麻煩,去助逆賊?”

沙場數載,趙逢甲雖與其不和,但也知道宋寒松是個什麼樣的人。可凡事有意外,他又不在場,沒有話語權。

“那是因為秦煜與白家交好。”趙守玉怒目而視,當真是看賊寇的眼神,“你與白家是親家,自然要幫襯。”

宋寒松轉頭迎視他,眼神泠泠,“趙二公子的意思是丞相大人徇私?可有證據?”

接著她短促的笑了一聲,“誣陷一國丞相,你可知是何罪?”

“宋將軍慎言,我兒並非此意。”趙逢甲連忙撇開關係。

“夠了。”蕭沉軒眸光發冷,隱約透著算計,“宋寒松,我給你三天時間,要麼證明這人證物證是假的,要麼拿出新的證據,要麼……你就進天牢去,戰後再審。”

“陛下,萬萬不可啊!”趙守玉拱手進言,“要是再有軍機傳出,恐對戰局不利!”

蕭沉軒眯了眯眼睛,“朕的決定豈容你置喙?還是說……”

他的聲音沉下幾分,“你是心中有鬼怕宋將軍脫罪?”

方才還直呼其名,現在仍是尊為將軍。

趙逢甲上前一步,語速快道,“陛下英明,臣相信宋將軍是無辜的。”

宋寒松挑眉,頗有幾分傲氣在身。下作手段,她本不屑視之。

“臣告辭。”

蕭沉軒看著她的背影,眸中晦暗不明,心裡默唸著宋家,宋將軍府。

他想起先皇在榻前緊緊握著他的手,枯骨指尖,青血難移。

他神志不清,卻極盡氣力。

“我兒澄明,宋家勢大,萬不可讓江山易主,百姓難安……世家劣習,必要連根拔起!”老皇帝形容枯槁,呆滯泛黃的眸子望向不存在的天空,“這是……朕的夙願。”

蕭沉軒閉上眼,聽見太醫稟報,聽見公公傳話,聽見臣子妃子一瞬間大聲哭泣。

眼淚就像提前準備好了似的。

蕭沉軒自小就明白,“江山易主”是放在“百姓難安”前面的。江山不易主的重要性大過於百姓平安。

皇家為一家獨大。他會握緊手中的權力,將一切收歸皇權。

一旦有威脅,無論誰,無論神魔,天子之名讓他不可退步。

*

宋寒松在冷風中逆行,令屬下先牽馬回府。

街上行人稀少,她走到酒肆買了幾罐冬陽釀,又行三里地,讓隨行侍從拿了許多藥酒。

天寒地凍,飲酒暖身,可烈酒未免傷身。

腳步不停,碾過殘枝。

府中冷清,她方才踏入大門,便看見一個身著棉裘的白色身影奔了出來。

她聽見有人喚她姓名,頃刻間,雪落漫天。

雪地裡留下一串串腳印,宋寒松提著紅紙封口的酒罐往前走去。

輕甲未解,南山不遠。

隨著她們靠近,雪勢鵝毛般湮滅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