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霍深聽清，藺璟川推開儲物櫃的門，側著身子走出去。

霍深有些呆住，但也跟著出去：“這樣說的話，那李斯仁應該也退回了某一個時間節點，他昨天也許被宿管發現了。”

來到空曠的操場，這裡是整個學校的中心，霍深環顧一週，竟然沒看見大門的位置。

“難道是要我們翻牆…..”霍深喃喃，下一秒，手腕一痛，被藺璟川抓起拔腿狂奔！

只見他熟練地拉著霍深躲進拐角，身後源源不斷的人追湧上來，一地濡溼，李斯仁的身影赫然擠在龐大的隊伍中，裸露的面板灰敗，一塊皮肉流連地垂落下來。

那些人都存在著不同程度的腐敗，有的腫脹，有的早已腐出骸骨。

人類天生對死亡存在深刻基因中的恐懼，那群人，不，那群早已溺亡的人，為首的男屍猛地調轉方向，露出駭人的面容，霍深垂下眼睛，掌心撫上頸後，不知何時沾上了血漬。

眼前的走廊望不到盡頭，他們在下一秒又投入奔跑。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

眼前光線紛亂，腳步、心跳、嘶吼、前因後果、暈眩的光影下，斑駁的樹影簌簌，霍深抬頭，教學樓上搖曳著一抹人影。

很遠，很近，明明就在身邊。

霍深的頭腦暈眩起來，他感知到一股詭異的熟悉。

這個地方似乎有著無窮大的魔力，手腕上的力量鬆懈下來，霍深回頭，楊寧藝不知何時取代了藺璟川的位置，抬起頭，彷彿在看鐘樓上的時間。

預感到什麼，霍深無法自抑，追隨上她的視線。

高樓之上，風起雲湧，他似乎等在那裡很久很久。

現在是初冬，如果這裡有季節的話。

腥臭的死手捏住了霍深的肩膀，森涼的鼻息噴灑在他脖頸後沾滿血漬的地方，他卻一點沒有動作，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吸去了所有氣力。

高樓之上，男人伸出手臂，指尖垂掛一條項鍊。

“執行官019，強制終止副本。”

一聲聲尖利的嚎叫，溼漉漉的人影頃刻間掙扎著融為粉芥，世界劇烈搖動，霍深眼前墜下一片猩紅。

藺璟川的睫羽安靜地浸染在血液中。

“S級副本強制終止，請相關人員撤離。”

“轉移成功。”

頭頂一塊巨大的預製板砸下，霍深的注意力勉強從眼前的一灘血肉上拔出來。

一股巨大的力量挾著他，往一旁的安全地帶倒去，霍深僵直著站立，一瞬間失去了先前所有的敏捷身手。

楊寧藝被壓在廢墟之下，塵土飛揚，霍深看見她露出了一個相當“藺璟川”的笑。

人類的生命，不能用時間來衡量。

如若拿出一把放大鏡，對準某個節點，用一百萬字去描述一個只有1小時的故事，足夠細膩直達肌理的話，生命會在此刻被延長的。

我寫，你會嫌瑣碎嗎？

不會吧，

不會的。

再度睜眼，他覺得做了一場長夢。

他夢見自已是一個世界的殺手，被帶去了一個奇怪的副本世界，不斷迴圈。

眼前窗明几淨，他眼前早已堆了小山似的卷子，同桌催促著他，要交什麼東西。

“你沒寫嗎？”男生問。

“...李斯仁？”霍深一愣，緊接著警惕起來。

“你罵誰死人呢！”男生有點生氣，衝前面的人擺擺手：“不算他的。”

周圍有人來找男生聊天：“小夏，出去打電玩不啦。”

男生擺擺手：“不了，我今天得早回去。”

霍深眼神一動，看清男生的面貌。

“夏嶽？”

男生回頭，盯著霍深看。

“你認得藺璟川嗎？”

夏嶽想了一下，豎起一根手指指著樓上：“物化班的班長，你怎麼突然問他？神經兮兮的，睡傻了吧。”

沒等到霍深做出反應，只見他一下子從位置上竄起來，飛快跑出班級。

上課鈴響，走廊漸漸安靜下來。

霍深來到樓上，站在班級門口，一眼就鎖定了熟悉的人。

規規矩矩穿著校服白襯衫，稍長的劉海蓋住額頭，清瘦白皙。

講臺前有人在說著什麼，時不時拿粉筆在前面比劃。

藺璟川看著很認真，周圍靠窗的同學有不少注意到了霍深，但他的視線一絲一毫都沒有偏移，修長的手指握著筆，很快寫滿一張草稿紙。

講臺前的女人說了什麼，藺璟川在下一秒站了起來。

霍深心裡一緊，大腦沒做出判斷之前，已經撞開門衝了進去，一把拽過藺璟川，眾目睽睽之下拉出教室！

他們前腳剛出教室，一兩秒詭異的安靜後，班裡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激烈討論聲！

霍深拉著他一路狂奔，直到下了兩層樓，藺璟川才忍無可忍地一下甩開他。

“你幹什麼？”藺璟川皺著眉。

“副本重來了是嗎？你、你不記得之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