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蘇梨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看他,“我算什麼毒婦?我不過計劃計劃罷了,尚未實施,而你,為了那銀礦,可已經滅了好幾個家族了,你豈不是毒夫?”
“你?!”林謙亦被蘇梨氣得說不出話,“滾出去,只要你在,我一句話都不多說,你沒資格聽我的話!”
“啪”一聲,李承衍與蘇飛情沒反應過來時,蘇梨甩手一耳光狠狠打林謙亦臉上。
“你爹的傻子玩意兒,姑奶奶還不想聽你廢話,哼。”蘇梨轉身大步離開。
留下李承衍與蘇飛情風中凌亂,半晌林謙亦反應過來了,氣得臉色通紅,捂著刺痛滾燙的臉,對蘇梨離開方向破口大罵。
罵來罵去,不過“毒婦”“鄉野村婦”“上不得檯面的太子妃”這些。
蘇梨在旁邊聽了,完全沒有感覺,無聊的坐在椅子上任由他罵。
後面實在是太吵,蘇梨直接去找顧明晚抱著魚兒玩。
魚兒顯然想她了,在她懷裡還要抱著她手,嘴裡不停喊著,“孃親,孃親……”
蘇梨一邊哄著她一邊與顧明晚聊天。
她們聊了一會兒,蘇飛情來了,懨懨靠坐在一旁,魚兒喊她,“姨媽,姨媽,抱抱。”
蘇飛情有氣無力抬手,顧明晚身邊伺候的人,立刻從蘇梨懷裡,將魚兒抱過去放蘇飛情懷裡。
蘇飛情將臉埋在魚兒肩窩裡,喜極而泣,看向蘇梨,“明日陪我去楊柳樹村如何?爹孃在那兒。”
蘇梨條件反射看向顧明晚,顧明晚點點頭,“去吧,這兒承衍在呢,沒問題。”
“好。”蘇梨點點頭。
這天晚上,李承衍一直呆在牢房審問林謙亦與長史,還有邊防軍將領。
根本沒回來,蘇梨終於洗了一個澡,吃了熱菜飯,帶著魚兒睡著了。
翌日李承衍還在審問記錄,蘇梨便也不吵他,將魚兒給顧明晚帶著,跟蘇飛情朝楊柳樹村去了。
兩人騎著馬兒,一路翻山越嶺,從建鄴縣到楊柳樹村,一路耗費兩個時辰才算到了。
到目的地,才發現蘇家門庭不算敗落,房屋幾乎是他們一路走來,看到的最好的,一棟二進院子,還有僕人伺候。
看來,蘇家確實底蘊深厚。
結果水還沒喝一口,先看了蘇飛情與蘇家人相擁而泣,互相訴說著相戀,互相之間的困難。
待他們說完後,已半個時辰。
他們一家人將注意力放蘇梨身上,忙熱情高興的跟蘇梨行禮,打招呼,讓僕人給她煮茶喝,又給她挑燕窩,要給她煮家裡人都捨不得喝的燕窩粥。
期間蘇飛情說了這一次的事,蘇父蘇母歉意的對視了一眼,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讓蘇飛情與蘇梨說話,有些事他們要商量一下。
“這是怎麼了?”蘇梨有一點疑惑。
她看得出來,蘇家人很歡迎她,不排斥她,不然也不會現挑燕窩給她煮燕窩粥了。
“應該是關於你身世的問題。”蘇飛情猜測了一下。
蘇梨不置可否,沒多想。
半個時辰後,蘇家父母開啟門,從屋裡出來了,來到蘇梨蘇飛情面前坐下,與蘇梨說蘇長恭的事。
“……他才名遠揚,朝中又有門生,一生未娶又無子嗣,我們一家都是鄉野泥腿子,太子妃認下我們,我們滿心激動,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是我們配不上啊,我們給不了太子妃任何助力,將來只怕還會給你帶來麻煩,損害你名聲。”
“你若是不嫌棄,我們有意將你記在飛情小叔叔名下,成為他唯一的女兒,他的門生他的名聲,將來或許也能幫你一把。”
他們的話,叫蘇梨久久回不了神,她看向一旁蘇飛情,蘇飛情也懵了。
“爹孃?你們這是……”蘇飛情滿臉不解,“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
蘇母嘆了一口氣,看著蘇梨,“太子妃,飛情小叔叔是個大才子,好山長,他是一個好人。”
她嫁進蘇家,得了小叔子不少幫助,她也不忍心看他絕後。
如今認得一個女兒,也是她對他當年的報答。
蘇父也在一旁說著。
蘇梨與蘇飛情對視一眼,明白了他們意思。
蘇梨沒想到,蘇家人竟這麼有義氣。
講句難聽的,她如今是唐國地位第三高的女娘,想當她親戚的人數不勝數。
可蘇家人,卻為了弟弟甘願退一步。
她心頭感動,自不會拒絕。
“好,我答應。”蘇梨點頭。
她想這事皇后娘娘一定不會拒絕,而明德帝一定不高興,可有皇后娘娘在,這事嚴重不到哪兒去。
之後因為林謙亦等人已落網。
蘇家人商議一番,打算七天後,一同出發前往江南徐縣,那是蘇家老家。
而後,蘇家人開始買馬車,賣宅子,轉讓酒樓等事,蘇梨想李承衍了,想回去。
蘇飛情要留下幫忙,便與蘇梨約定好,七日後建鄴縣見,一同出發前往江南徐縣,去認祖歸宗,將蘇梨寫進蘇家族譜。
翌日一早,蘇梨騎馬先一步回建鄴縣與李承衍見面。
彼時,李承衍還在審問林謙亦。
蘇梨去偷聽了,一時都懵了。
“你給李承楷寫過信嗎?”
“你貪汙私自挖採的銀子給了李承楷嗎?”
“聚寶銀號幕後除了你,還有誰?”
“……”
等等這些問題,李承衍反反覆覆地問,蘇梨在一旁聽得頭暈,她疑惑看向岑深,“岑深,為什麼一個問題要重複地問?”
“為的是他受不了問詢,意識模糊親口承認答應。”岑深小聲在蘇梨耳邊說了句。
“這樣有用嗎?”蘇梨發現林謙亦還是很精神,不愧是江寧刺史啊,問了二十多個時辰了,還這樣精神。
不對,李承衍也熬了二十幾個時辰了。
蘇梨瞪圓了眼睛,看向岑深,“不是有證據嗎?李承衍為什麼還要重複問?”
“人證物證不夠全,有用但不是特別大,可他的口供,能拔除一大批人,更有用。”岑深耐心與蘇梨解釋。
蘇梨點點頭,“所以現在就是看他們誰能熬得過誰?誰先撐不住?”
“是的,不過,在這方面誰都沒能贏過殿下。”岑深滿臉驕傲。
“李承衍一看就厲害。”蘇梨也滿臉驕傲,又想起長史,“那王長史呢?”
“黎縣令與宋敘白輪流對付他,撐不了多久。”岑深哼了一聲,滿眼厭惡。
看了看蘇梨周圍,岑深愣了愣,蘇梨疑惑,“怎麼了?”
“蘇飛情呢?”岑深不解,她不是很熱衷看熱鬧嗎?怎麼會錯過這一遭。
“她在老家呢。”蘇梨隨口應了他一句,眼睛盯著林謙亦與李承衍你來我往狠辣交鋒。
“老家?”岑深想起蘇家酒樓,打算過去看看,又想到酒樓只有掌櫃與小二,蘇家人不會過來,又打消了想法。
問蘇梨,“那她還會來嗎?”
“不知道。”蘇梨真不知道,頓時覺得奇怪,“不對啊,你問她幹什麼?”
“我,我就是好奇。”岑深小聲說了句。
“哦。”蘇梨不會在這種事花費心思,也沒多想,專心看依然尊貴俊美的李承衍,以及越來越疲倦的江寧刺史林謙亦。
果然,四個時辰後,林謙亦撐不住了,身體委頓在椅子裡,一個一個問題他親口應下了。
李承衍起身,身姿挺拔居高臨下看他,“你的族譜看來要給太子妃了。”
這一句話,便叫蘇梨激動,林謙亦驚恐瞪圓了眼。
蘇梨蹦蹦跳跳跑出來,站李承衍身側,對林謙亦道:“你不是很喜歡吃荔枝嗎?我便砍了你家三族所有男丁,至於女眷,三族之內流放嶺南,可以常常吃荔枝了。”
這處理方式,叫李承衍微微驚訝,林謙亦黑暗眼裡劃過一絲慶幸。
出了監牢,蘇梨親自照顧李承衍洗澡,吃飯,睡覺,而後才去跟長清帶魚兒。
李承衍這一睡,便是十個時辰才醒。
期間蘇梨窩在他懷裡睡了一覺,他都沒有絲毫察覺,蘇梨開心得很,將他擺出各種姿勢圈住抱著自已。
待他醒來,他的手正搭蘇梨小腹上,蘇梨側躺在他懷裡,睡得很熟。
這是蘇梨睡的第二覺了。
李承衍喉嚨上下滑動,強忍著心口的慾壑難填,起床如廁,又用了一點面片湯,洗漱了下又回到房裡。
帳簾放下,李承衍身上衣裳一件一件從床裡扔出來,旋即是蘇梨的小衣,一件一件扔出來。
旋即大床咯吱咯吱搖晃起來,一聲低低低吟聲傳來,聲音漸漸又被吞掉了。
屋裡叫了兩次水,蘇梨一整日沒出房門。
長清抱著魚兒玩,顧明晚忍不住揶揄,“他們以前也這樣嗎?一整日在房裡不出門?”
“嗯。”長清羞得滿臉通紅。
“這也太胡鬧了,我……”顧江晚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已,不對,想起前陣子的自已,啞聲了。
咳嗽一聲,顧明晚面色尷尬,轉移話題,“走,我們出去逛一逛。”
“是。”長清將魚兒給顧明晚身邊嬤嬤,下去安排人手去了,半刻鐘後,便帶著顧明晚出去逛了。
當然,魚兒一起。
翌日一早,蘇梨醒來,氣得一腳將李承衍踹下床,卻因為拉扯了腿,一時疼得呲牙咧嘴。
李承衍慢條斯理優雅地起身,坐在床邊給蘇梨按摩腰肢,大腿,直到蘇梨舒服了,才停下按摩。
“要吃點什麼?”李承衍好脾氣道。
蘇梨直接不想理他,她就是想不通啊。
為什麼這人在床上這般慾壑難填,一點兒不像平日裡的“正人君子”。
當然,也不是說這人是正人君子,就是光看模樣,還是很正派的。
可一到了床上,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也不是變了一個人,而是像釋放出了心頭的野獸,或者更應該說,在她身上,他完全放開了自我。
蘇梨想到這兒,又不生氣了,眼底瀰漫起一點點笑意,“想吃肉。”
李承衍一看她這般模樣,就知道她不生氣了,俯下身將她抱在懷裡,“你怎麼就這麼好?好到,好到……”
好到像一面純潔的鏡子,我在你面前是如此醜惡,世人在你面前,如此虛偽。
抬起手拍了拍李承衍肩背,蘇梨一顆心軟軟甜甜,忍不住用自已小臉蹭了蹭李承衍臉。
“我這樣好,所以我要查抄聚寶銀號,你把岑深與宋敘白給我用。”蘇梨眼睛亮亮的,滿臉得意。
李承衍啞然失笑,從她懷裡起來,“我也跟你去好不好啊。”
“哎呀,我腰有一點酸,需要人好好按摩哦。”蘇梨笑得眼睛彎彎,裡頭澄澈明亮滿是狡黠,又甜又暖。
“是是是,我的小祖宗。”李承衍滿眼寵溺愛意,心甘情願坐在床上,伸手繼續給蘇梨按摩。
蘇梨笑得像一隻偷腥成功的可愛狸奴,李承衍一顆疲累冷硬緊繃的心,一下子放鬆,變得又暖又軟。
他想,她就是有這樣本事,輕易叫人對她放鬆,情緒被她隨意一個舉動哄得這樣開懷。
“唉唉唉……好舒服啊,這兒,這兒有一點不舒服。”一想到可以查抄聚寶銀號,蘇梨開心得很。
李承衍滿眼無奈,繼續給她按摩她嚷嚷的部位。
下午,蘇梨與李承衍穿戴整齊,一人紫色圓領大袖袍服,紫金龍冠,俊美尊貴霸氣,一人紅色大袖圓領袍服,配著裡頭白色長衫,髮髻上插著一枚鳳形長簪,十足貴氣漂亮。
身後宋敘白一身青色官服,溫潤如青玉一般清俊。
岑深一身紅色圓領衣衫銀色鎧甲,十分威風利落挺拔帥氣。
四人身後是整齊威嚴禁衛軍。
開啟聚寶銀號位於刺史府邸後院假山裡的庫房時,饒是李承衍都震驚了。
更別提蘇梨與岑深宋敘白三人。
蘇梨最為震驚,轉頭看著李承衍,差點流口水,“我從未看到過這樣多的白銀。”
“我亦如此。”李承衍走上前。
只見四人前方,是一個一個紅木架子,比李承衍還高,比李承衍還長,一個一個裝滿了白銀的箱子擺在上面。
一排有三個架子,一個架子放了九箱白銀,一排二十七個箱子,而往裡走,一排又一排全是架子。
十幾排架子,蘇梨看得眼花繚亂。
“不行,這一次跟我出來的禁衛軍,一人少說我要給二兩銀子。”蘇梨滿眼亮晶晶的,忍不住搓搓手。
不給李承衍說話機會,岑深在一旁立刻道:“多謝太子妃殿下,弟兄們一定很高興。”
李承衍:“……”
蘇梨高興了,而後想起溫縣與建鄴縣的村民,“還有受災被迫害的村民,每個人也要有撫卹銀子。”
“是,微臣也這樣認為。”宋敘白終於說話。
“那這事交給你做。”蘇梨走到箱子那兒,用力一抬試了試,沒抬起來,“這一箱只怕有兩百多斤。”
李承衍將她拉過來,看向岑深,“拿稱來,將銀子數目算清楚,想想拿多少給禁衛軍合適。”
“是,殿下。”岑深高興得立刻下去了。
李承衍又看向宋敘白,“按照太子妃說的,被迫害的村民給與一定數目的撫卹銀子,還有牢獄裡被迫害的犯人,根據罪責嚴重程度也制定一定撫卹數目,這事交給你做,你拿出一個章程來,算出合適的銀子,寫一份摺子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