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上來吧。”
秦吞月用腳踹了踹池底鮫人，一點情面不留。
鐵面走的一聲不吭，大抵是心情不好。
攏攏身上不知從哪兒搜刮來的禪子衣物，她坐回池上，雙腿依舊泡在池子裡，老神在在。
“私闖民宅，還偷看女人洗澡，你是真野蠻還是假野蠻。”
池底蟄伏的鮫人並未理會秦吞月自言自語的話，它僅用魚眼死死盯住秦吞月，好像下一刻就要將她撲殺。
秦吞月不耐煩了，嘖一聲，“再不出來我就放電了。”
“嘩啦啦！”
下一刻，鮫人破水而出，一抹豔麗的紅色飛速爬到池子外幻化雙腿，亦是不著寸縷。
得虧秦吞月沒有眼睛，否則還要被這場面香豔一下。
“你是禪子養的情人？”它語氣興奮，沒有在言語中和秦吞月硬碰硬。
秦吞月聽到這句話，莫名其妙沉默了。
她是鐵面養的情人？
嗯……
某種程度上來說，應該……算吧……
養沒有養，情人倒說得在理。
見秦吞月沉默，鮫人以為自已猜對了，興奮的把秦吞月全身上上下下掃視一遍，好像要把人洞穿。
“沒想到萬佛門的最剛正的禪子也會私底下養情人，嘖嘖。”它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趴在地上，頭不時歪來歪去，好像一點不在乎身體的舒適感，十分詭異。
秦吞月聽到這話皺皺眉，再次用神識掃它一遍，突然發覺這鮫人可能察覺不到她的神識觸探。
奇怪。
落水之前她明明在鮫人身上感受到了靈力的氣息，甚至比自已的更為純淨幾分。
身懷這麼純淨的靈氣，它怎會察覺不到呢？
但此時它爬在地面的動作就像一隻未開智的野蠻動物。
秦吞月細細思量著。
難道是她判斷錯了？
不，不可能。
沒有理會鮫人話語裡的歪曲事實，她直言道，“說出你來龕海城的目的、原因，以及幕後主使。
如實回答，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手下暗暗積蓄靈力，雷花在指尖噼啪作響。
這靈力的純淨度不可能有錯，那麼，問題肯定出眼前這位鮫人身上。
她吐出一口濁氣，將神識定在它身周。
鮫人面色不變，一人一鮫之間足足隔著一個海泉之寬，它又歪歪兩下頭，“什麼狗屁目的原因？我一出生就在這兒啊。”
“你們人族管的還寬些，審到我頭上來了？”
語氣帶著實實在在的不屑嘲諷，好像一點兒不懼怕她的雷花攻擊。
說時遲那時快，秦吞月手中雷花瞬發至鮫人身側，實打實將地面劈出一道焦痕。
而鮫人雖身姿詭異，卻出奇靈活，側身翻滾躲開那道雷，四肢並用向外院爬去，速度奇快無比。
秦吞月棄下一片狼藉緊隨其後。
……
“小厄格，別在灑血了，腥臭的很。”
柔美聲音暗藏深深惡意，毫不掩飾針對眼前人。
她身穿白色衣裙，背影挺拔，表情不似平常嬌怯，眼眸似染毒一般，流淌著深深不屑。
合歡臥於床榻，面色蒼白，似乎連動一動都異常艱難。
二人在房間裡展開無聲的較量。
厄格，在海語裡，是卑賤、噩夢的意思。
合歡對於桑柔的嘲諷不做理會，身體似乎正在抗爭什麼，氣氛一時冷如冰霜。
良久，桑柔率先打破沉默，從懷中摸出一隻蚌殼樣式的白瓶子。
“萬佛門仿製的藥，效果恐怕不如意吧？”
“何不與我一同去仙族搏出個天地，免得白白待在復洲受苦，左右他們不過是利用”
“赤桑！”
桑柔話音未落便被合歡打斷，他呼喚她的真名，咳嗽幾聲，嘴裡充滿血腥氣，死死盯進桑柔眼中，似乎含有無盡深意，
“這裡是龕海城，請你慎言！”
桑柔把玩白蚌瓶的動作頓了頓，嘁了一聲，不屑之意昭然若揭，“不過是個小小萬佛門，區區幾萬凡人罷了！若是仙族出馬不足三日便能將這裡踏平！”
“你竟還如此懼怕他們！真是丟盡了我海族的臉！丟盡了身為厄格的臉！”說到這兒，她聲音尖利，竟是添了雙聲道，一男一女，同時發聲，平白多上幾分詭異。
“我本來也不想做海族！”合歡眉宇間縈繞著不耐，這樣的爭吵在他面前已經發生過許多回，他一點兒都不想去做什麼辯解。
似乎氣急了，他拿著帕子捂嘴又咳嗽起來，見了血，嘴唇染上殷紅“你跟著仙族當狗當久了，難道忘記以前的日子了？”
“萬佛門於無盡海，於復洲，甚至於影洲，利益糾葛都是巨大的，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
“身體是好是壞又怎樣？”他平復氣息，“只要萬佛門還要我，我便不會離開這裡。”
“砰！”
白蚌瓶被用力砸到合歡所蓋的被子上。
“我不會忘記以前的日子”
話語再次被打斷，不過這次不是合歡，是從窗戶外爬進來的紅色鮫人。
它猛然朝桑柔衝撞而去，一接觸到她的面板便化為星光消散。
桑柔靈氣化風吸收星光，與此同時，秦吞月也翻窗緊跟其後進入屋內。
屋裡變成三個人。
不過是眨眼間的事，鮫人星光不見了，秦吞月將神識定到桑柔身周。
她側側耳朵，詢問道，“鮫人同黨？”
桑柔未見反應，貌似還在體內消化那星光。
合歡見狀，輕輕用帕子擦拭嘴角，解釋道“不是同黨……”
卻也沒說些別的什麼。
秦吞月早一進來就發現屋內纏綿病榻的合歡了。
心中泛起小小愧疚，畢竟合歡沒中藥之前不管受了什麼傷都至少能跑能跳，而變成這副破敗樣子好像還真是她害得……
不過，屋內那個陌生女人是誰？
萬佛門與鮫人的關係如此緊張，可身為萬佛門一把手的首席是個海族，她不信合歡單單一句話就能保證屋裡那個女人不是同黨。
更何況，合歡說一句留一句，半點都沒鐵面實在。
秦吞月並沒有放下警惕，神識依舊徘徊在二人之間索取資訊。
她之所以幫助鮫人隱藏身形，私下追趕鮫人蹤跡，是因為——
她想知道那份純淨靈氣的來源。
鮫人讓萬佛門抓住就抓住了，說不定死了都沒人知道。
可在她手裡不一樣。
她手裡有法寶。
有吸人靈氣的，本命法寶。
“小妹妹底子不錯啊，何不試試與我來仙族闖上一闖。”輕佻略帶寒意的男聲灌入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