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霧濛濛的，如同他焦灼的心情，訂貨產品離交貨驗收時間還差兩天。貨遲遲沒到達武漢。心煩意亂的他一直待在賓館，白天天氣潮溼悶熱，北方漢子適應不了，南方少婦般的氣候。

他知道，有些事情說不清楚，越著急越達不到目的。

這次交貨驗收，看來雞巴上掛鐮刀，危險了。

如何化險為夷，把事情擺平。是業務員，或者說銷售人員需要溝通的事宜。

與老闆暫時沒有半毛錢的關係，疏通關係，老闆無非最大限度的提供資金支援，組織生產合格的產品，至於運輸過程中突發性事件，或者其他因素，需要業務和專案方溝通，畢竟施工隊訂貨肯定會留出一定的富裕時間，就算晚一兩天也還不是專案經理一句話的事兒。

“您好，您是武漢接貨人嗎？車估計最晚今晚十二點左右到現場，麻煩您做好接貨準備，卸貨工人。我必須凌晨五點出市區，給您添麻煩了。”

貨車司機快到武漢市區，提前打電話。

傻大個躺在床上，接完司機電話後。猛地，精神頭十足。

之前和老闆溝通交貨事宜出現特殊情況，必須打點方方面面的，讓出納打款三萬。

繼續躺在床上，在手機上搜尋勞務派遣資源，涉及晚上卸貨工人。

按照之前其他城市卸貨費作為參照，計算大概的費用。十二米長的貨車，天津市卸貨費六千，在白天卸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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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聯絡好了兩家勞務公司，報價。向老闆請示晚間卸貨費大概的費用八千元。

其實，這個費用老闆心裡最清楚，基本上在五千出頭不多，小恩小惠的，只要在合理的範圍內，老闆還是大度的。

傻大個安排好一切卸貨費，卸貨工人對包裝物的要求，輕拿輕放，如果出現損壞，照價賠償。勞務公司領頭簽完協議。按照專案部倉庫管理員的要求，碼放整齊。額外獎勵六百元，當然這個沒有寫在協議內。勞務公司領頭朱一統心領神會，自然落入他的腰包了，但是前提必須在現場負責安排卸貨指揮。

這樣一切安排妥當後，熟練的給王經理打電話。

“王哥，今晚十二點後到貨，您看今晚的節目怎麼安排？”

他知道，專案部的人員基本上都是一年四季在工地上，除了春節過年期間才能回家。三四十歲的爺們，除了工作，就是喝酒，有機會去桑拿洗浴，KTV，娛樂娛樂，偶爾大宗物資採購到現場，乘機去開房發洩，內心的空虛寂寞。

“這樣今晚時間比較緊張，兄弟們好長時間沒唱歌玩玩了，省去中間環節，洗浴，先開胃，再洗老二，哈哈”

“明白，王哥。”

傻大個躺在床上，一切安排就緒後。他從煙盒裡抽出一根過濾嘴香菸，吧嗒，點燃一根菸，吸一口，熟練的吐了一個菸圈，一圈圈往房頂散去。

他笑了。

想起第一次去南寧世博會現場。剛下火車，南寧火車站正對面，一條長差不多二百米左右的街道，街道兩邊，不是綠樹成蔭，而是雞兒成群。

街道兩邊，都是不大不小的房間，看起來，一排排房子，挺整齊，門頭廣告牌都是一樣的尺寸，只不過內容不一樣，大同小異，什麼紅房子，按摩房，紅谷灘，洗頭房……五花八門，每家門口看似冷清，其實暗潮湧動，時不時年輕帥鍋被勾搭進去了，不對，是靚仔。

他是第一次去南方出差，也不知道那些店面是幹什麼的？門前齊刷刷的站著妙齡女郎，挺摩登時尚的，穿著挺露骨的，短裙，幾乎不能再短了，而且胸前雙峰，個頂個的大。

或許有的站累了，坐在門前的凳子上，我嘞個去，只要掃一眼，裡邊的小內內都看的一清二楚，work。

他心想，南方，西南，真開放。

很是驚奇，記得和專案部經理馬先生，一起完事聊天時，提到站前廣場的紅燈區，老馬笑了。

“那是專門坑外地人的紅燈區，有一句話，叫坑你沒商量。”

慢慢的才知道，仙人跳的來歷。

傻大個起身去了洗手間，看來是水火不留情。

慢慢的收拾完所帶的東西，提前來到王經理通知的海鮮酒樓，按照之前和王經理溝通的，每人一份的禮品索性放在包房，走的時候每人拿走自己的一份。

巴結溜溝子是為了自家的窮日子。

他出賓館，從樓下便利店拿了一條軟中，隨手拿出五盒放在餐桌上。

人員到齊，落座。

服務員拿著選單，好像和他們五位很熟悉，王經理當仁不讓的拿起選單，什麼大龍蝦，扇貝之類的，最後還不忘每人一盤蝦仁餡水餃。

天氣悶熱，潮溼。大家對白酒不感冒，只是對泡的藥酒有著濃厚的興趣，每人整了差不多三兩，一兩一百五十元。鮮啤每人一大杯，估計怎麼也得五杯。

藥酒，裡邊泡的蛇，虎骨，鹿鞭……

“哥幾個，這杯酒可是好東西，一滴不能浪費，用處大了。今晚可要卯足勁享受人間快樂。”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說實在的，傻大個是地道的北方人，對海鮮類的東西不感興趣，沒辦法。活生生的捱餓呢他象徵性的吃著海鮮，愛吃大龍蝦，螃蟹之類的一點不愛吃，陪著客戶做做樣子，顧客是上帝，是咱的搖錢樹。

就餐期間，沒想到他們喝完藥酒，每人一大杯鮮啤，解決戰鬥。估計他們午餐是比較豐盛的。這頓飯消費不到五千，草草了事。

時間指向晚間九點半，吃完後，各自拿著沉甸甸的禮品，一起走向辦公樓，也是他們四人的住宿地方。

王經理的東西早些時候已送到住處。王經理和傻大個在樓下等著，一起去唱歌。

說是唱歌，其實是在歌廳玩小姐，不光是在歌廳裡唱歌包房，而且每人領一位去泡房。旁邊的歌廳，還有賓館他們已經熟門熟路，只等著有人疏通關係，金錢的誘惑，美女的色誘，不清楚。這社會，好像沒有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正事還真不好辦。

伺候舒服了，高興了，一切都好辦。

KTV裡，他按照王經理的說的，總共兩萬三千元，已支付。隨後到隔壁賓館客房四間房一千六已辦妥。

“王哥，一切辦妥了。你們好好耍，耍高興了。”

包房裡，只聽見監理總監三十出頭的樣子，精力旺盛，加上剛喝完酒，膨脹螺絲。直接開掛單。“今晚表演節目有哪些？”他故意逗著旁邊的小姐。

“靚仔，你看怎麼樣合適你的口味？重口味？”

傻大個聽著雲裡霧裡的，啥也不懂，也無需搞懂。

“這樣好了，小費多多益善，給你冰火兩重天，在吃粑粑糖如何？”一臉的壞笑。

他不能再等了，時間已經到十一點左右，起身和他們打招呼。

自己到工地，等待交貨卸車。

深夜的武漢街道，依舊人來人往，勾肩搭背的，有急匆匆趕路回家的，也有騎車電動車，極速行駛在馬路上。街道兩邊燈紅酒綠的世界裡，怎麼能夠容下外來的打工仔。

暫時還沒到貨，他覺得有點餓了，於是來到便利店，拿了一個麵包，一瓶水，在黑暗的角落裡，偷偷摸摸的趕緊幾口吃下去，先墊補一下。吃的時候，該時不時的望著周圍的行人，生怕碰見王經理他們，那是多麼尷尬的。

終於狼吞虎嚥的吃完麵包，喝完冰鎮的飲料。肚子裡才覺得踏實點了，沿路往前走走。

“您好，我們的裝卸工師傅已經到達指定位置，就等車來了。”

“好的，辛苦了，我一會兒到。”

他心裡想著，頭破不在一斧頭，脖子割掉，碗大的疤。豁出去了，他進便利店，買了三箱康師傅冰紅茶，讓他們送到隔壁工地。

迎面正好碰見，朱一統領著夥計們。

“朱經理，把這三箱飲料分給大家夥兒，一會兒口渴了喝。”

朱一統樂的屁顛屁顛的抱起箱子，分給大家夥兒。

本來這些都是他出錢出力給他的隊伍置辦的。

一輛十二米長的大掛車，緩緩進入工地。

他只是在一旁看著，點數和庫管，其實在吃完飯之後，回來他已經打點過他，一切有一個過程，前提是貨必須完好無損。

朱一統領著夥計們幹活挺利索，有模有樣的，按他們卸車計劃走的，挺認真仔細的。他沒再打擾他們，本來裝卸費擺在那裡。

人世間，牛鬼蛇神難纏，小鬼們更難纏，小鬼難打發，只要伺候舒服了，他們拼命的幹。

他想著，想著，自己何嘗不是和他們一樣呢。

大概卸貨三分之二時，朱一統不知道從哪裡要來的快餐，每人一盒，讓他們吃點夜宵，喝點水，抽根菸，歇歇乏氣。

每個人好像是水洗過似的。全身溼透了，乾點活，掙點錢真不容易。

錢難掙，屎難吃！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大家齊心協力，所有貨完整無損的入庫。

已經是凌晨三點，馬路上空蕩蕩的，失去了白天的繁華，熱鬧。

寂靜的夜，屬於他們，他們幹活拼命的下苦的平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