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大個到公司第二天，之前老客戶需要一批價值一百六十多萬的照明燈具。合同已籤，供貨週期十五天。

他在這方面是有經驗的，流程熟悉的。

起初，他覺得自己學校裡出來，應該在寬敞明亮的，落地式玻璃窗，辦公室裡，工作。沒想到現實生活中的殘酷，一巴掌拍死了理想化的願望，不得不重新認識一下自己，偽裝的面具撕碎。當你處在一無所有，大城市裡流浪時，至少自己還有雙手。

經過兩年多的磨難，磨練。那種逢人要臉面的，顧一點尊嚴的活著最重要的思想，早都拋在腦後。去他媽的不要臉的活著。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老人言，其實為了有尊嚴的活著，必須付出沒皮沒臉的身家，沒吃沒喝的生存，還要什麼臉面，覺得自己是學過知識的文人騷客，放下執著，用雙手掙錢，感覺掉價子。有時候，當自己所處環境不同，沉重的包袱，反而一身輕鬆。

他夜晚清理過渣土，兩人一組，一車兩個多小時裝滿。不過，必須夜裡十二點以後車才能進市區，他的幹活當人們熟睡後，他拿著鐵鎬幹活，白天繼續幹活。

他雙手磨皮，血泡破了一個又一個，都起了老繭了。渣土，工地的廢腳料，緊張的兩三個小時，全身出臭汗，衣服全溼透了，咬著牙，幹。幹完活，有錢，才能解決食不果腹的現狀。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打溼了眼睛，迷失了生活的方向。

這樣的生活，對於剛從學校出來的，眼高手低的，既沒錢，又沒權，獨自走在陌生的城市裡，獨孤感，失望透頂，恨不得馬上回家，回家又能怎麼樣？

面朝黃土，背朝天，心甘情願的一輩子？

一天，一月，一年。他習慣了這種目前的生活處境。而且他只能在夾縫中習慣，慢慢的身體鍛鍊的有勁了。對這種純體力活，他也得心應手，幹活也有技巧。

如同馬路牙子上的攬工漢，來去自如的穿梭於馬路，城市裡的犄角旮旯，如同螻蟻，清潔著這座城市。

他心裡想著，幸虧這兩年在外漂泊，沒有熟悉的親人，朋友，同學，在他骨子裡始終抹不開面子，覺得當今社會，好體力活，是多麼丟人的事兒。

不上學，以至於靠自己體力賺了錢，辛辛苦苦的也就這樣了。還拿著父母親的血汗錢，在學校上了幾年廁所，丟人丟到家了……

他越想越氣，越生氣越覺得自己無能，情緒低落。

不過，這幾年的磨練，自己吃苦耐勞的精神在，自己也不在意別人的嘲笑，依然我行我素。一邊幹著又髒又累的體力活，一邊思考著，能做點什麼，一直延續下去，自己豈不是真的廢了。

馬路邊的治安聯防隊，城管人員都與他賽跑，時不時被抓住。他是散發小廣告，汙染環境。逮住罰款，逮不住，兩小時六十大洋到手，俗話說風險大，機會也多。算是剛開始的市場營銷體驗，或者說營銷的一種原始的活動。散發傳單，比如課外班招生簡章之類的，很多這樣的培訓機構，只要你認真把宣傳單塞到行人手裡，別大把大把扔到垃圾桶裡，兩小時的錢百分百會給的。有的幹活的比較聰明，時間長了，直接從學校裡拿著單頁，又接一家培訓機構的，兩小時掙一百多塊錢，而且學校放學，家長接孩子的挺多的，一邊聊天，一邊幹著。

這樣的生活環境，持續兩年多，手頭積攢了點錢，自己也敢與陌生人交流。

招聘資訊，投遞簡歷，投多來電話的寥寥無幾。偶爾來的，不是保險公司的，即就是金融騙子公司。

一邊幹著下午的兼職活，繼續找活。

功夫不負有心人，蒼天饒過誰？還是蒼天有眼。

傻大個第一份正式做銷售的工作，就是銷售建築材料，電線電纜。

在他的印象中，電線電纜不就是銅線，或者鋁線。其實，品種比他想象的複雜的多，從外絕緣可分，阻燃，普通塑膠，橡膠，塑膠……從導體可分銅芯或者鋁芯，多股細絲，單根導體。

架空線是裸電線一種，電纜，我的天哦，那麼粗，根據平方數不同，可分10平方一直到800平方，至少是他見過的實體，裡邊有五根，或者四根一樣粗的，四乘六百加一的。也就是四根六百平方，一根三百平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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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阻，電流，電壓，已知情況下，需要算出多大平方數的電纜或者電線，而且銅芯或者鋁芯線，平方數是不一樣的。

說實在的，傻大個沒想到自己在社會上，這個大染缸裡又一次學到實用性的東西，他是絕不會放過機會的，知識多了不壓人。

在這個行業裡，一搞就是三年多，一同培訓的業務員，俗稱銷售人員，三十多名，經過兩個月的磨合期後，緊緊剩五名，傻大個不傻，每逢公司出貨，或者來產品卸車，他都積極的參與其中，不是他耍小聰明，實在待的無聊，與其說睡覺，倒不如幫著公司乾點活，最起碼混一個臉熟，以後好做事。經理後來也照顧，時不時給幾個客戶，這樣混熟了。

生活就是這樣，他想要拓展客戶，首先把公司裡後勤混熟了，好辦事。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或許是電線電纜行業的銷售，對他來說，已經是熟練了，沒有很多的技術含量。他那時候，心裡感覺膨脹了，有點錢，有點小成就，開始飄起來，飄飄然。雖然經歷過磨難，總覺得跑業務錢來的快，輕鬆。

偶然的機會，與燈具廠老闆聊天過程中，他那裡急需市場營銷人員，讓考慮考慮，待遇各方面挺誘人，而且彈性時間，彈性工作。

老闆是南方人，大氣。他考慮了好久，決定先跑一段時間市場看看。

於是，腳踩兩隻船，並沒有兩位可愛的小姑娘做伴。

一個多月，他第一次拿到燈具合同，訂單金額一下子百十多萬，提成五萬多。他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終於按耐不住狂熱的心，和電線電纜公司就此拜拜。不在腳踩兩隻船，一心只讀聖賢書，共讀燈具業務。

人啊，倒黴了喝涼水塞牙縫；人啊，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好像滿大街都是銀兩，都往自己的兜裡來。

入職燈具公司不滿兩個月，拿下訂單三單，金額高達三百多萬，提成相當不錯。

廣西南寧世博會，城市亮化工程，基本上都是他透過工程專案拿下訂單。

當然，每次產品驗貨，涉及到甲方，監理，不是禮品就是茅臺酒裡放人民幣，吃拿卡要，樣樣精通，沒有一樣不熟悉，不愛的。生活中往往要有這樣的人。

大同小異，吃完喝完。還要桑拿洗浴，KTV，一條龍服務，最後一項精彩的專案就是抱得小姐開房發洩也好，或者是他們空虛寂寞，尋求刺激也罷，總之，伺候舒服了，簽字。

剛到公司，老闆打發他去武漢交貨驗收。

臨走時，公司出納那裡申請出差費用，包括專案產品驗貨簽字費用，整整五萬。

高鐵，住宿賓館，全程都是公司前臺安排標準，額外每天出差費用二百，吃飯補助。

武漢，這個城市，感覺和南寧，氣候，沒什麼區別，潮溼熱，白天和南寧一樣。到達公司指定賓館，他沖涼水澡，緊接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稍微出去一下，一身汗，而且潮溼熱，他受不了。另一方面，公司產品到達武漢交貨時間估計最早還有兩天。

他整整睡了一天，一宿。第二天早晨，吃過早餐，鴨血粉絲湯，肉夾饃。

打電話和武漢專案經理溝通交貨事宜。

專案部經理，監理總監，還有專案資料員，一共五人。

專案經理已經見過好幾次，他溝通交貨事宜比較得心應手。比如專案經理王經理需要什麼，他最清楚，茅臺+現金一萬。

“王經理，你的我已經安排好了，其他四位怎麼安排？”

“老樣子，劍蘭春+三千。”

“好勒，經理，咱們的飯局你看什麼時間安排合適？”

“稍微晚點打電話通知，貨到還得兩天。”

“好勒，王經理，您先忙著，有需要小弟的吱一聲。”

……

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兩萬多不見了。這個必須是向公司老闆彙報的，領導也會想到這種情況，說不夠了，直接打報告。

來的有點早，等待交貨驗收的時間，也是煎熬的，夜裡，客房電話鈴聲響起。

“您好，先生，需要按摩嗎？全套服務？”

“哦，哪方面的服務？多少人民幣。”

“先生，口活，口技一流，吹簫爽歪歪，冰火兩重天。快餐四百，包夜一千八。”

“哦，哦，哦，有優惠嗎？”他故意試探問問，接下來的精彩專案會用到，先探聽虛實。再申請要費用。

“先生，您看今晚過來按摩還是啥時候過來？”

他搪塞過去，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計算著，怎麼還得一萬五千。

看了會電視，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夢境裡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