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奧爾登走進領事館的大門時，他驚訝地發現大堂並非空無一人。
他原本以為工作日只有晚上有課，這裡應該沒人。但有個男人坐在戈爾貢最喜歡的椅子上，利用免費 Wi-Fi 在膝上型電腦上玩大型多人線上角色扮演遊戲。還有三個喧鬧的大學生，兩男一女，以戈爾貢為背景拍照。
從他們一直做的鬼臉和各種奇怪的角度來看，他們似乎想拍一張搞笑的“哎呀！惡魔！”的照片。
戈爾貢的表情很平靜。像人類一樣。這意味著他故意在作秀，好破壞他們的照片。
混蛋，奧爾登想。
他從人群中穿過，在前臺站定，這樣外星人就基本被擋住了。
“嗨。”他說。
“你不是應該在學校嗎？”戈爾貢的語氣很溫和。
“我聽說你需要幫忙，”奧爾登小聲說，“所以我馬上跑過來救你。”
戈爾貢歪著頭。他的黑眼睛盯著奧爾登胳膊旁邊裝滿圓珠筆的托盤。
“你不是認真的吧？”
“呃……不是？”奧爾登很驚訝。他還以為自已開玩笑的意圖很明顯呢。
“啊。我也這麼想。但你今天沒帶吃的來，這不正常，所以我不太確定。”
對。沒帶零食。
這是他很久以來第一次來領事館沒帶任何東西。
“對不起，”他說，“因為那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我急著趕來。事情發生了。”
他不想在那個遊戲玩家和那幾個大學生混蛋面前大聲說出來。
“我明白了。”戈爾貢的眼睛和奧爾登對視了一下，然後移開了。“讓我關掉 Wi-Fi。”
看到奧爾登困惑的表情，他補充道，“這是清空大堂最快的方法。”
果然，五分鐘後，大樓裡就只剩他們倆了。
“那麼，”奧爾登緊張地用一支筆輕輕敲著桌面，“通常接下來會怎樣？我直接說？有表格要填之類的嗎？天花板上會撒彩紙嗎？”
“我申請過彩紙炮，但預算一直不批。”
奧爾登衝他咧嘴笑了。
“更嚴肅地回答你的問題，通常被選中的人會和家人朋友一起來。他們公開自已的身份，並表明自已合法註冊為超人類的意願。”戈爾貢停頓了一下，“有時會有新聞工作人員在場。我向被選中的人表示祝賀，並與美國政府或有時與加拿大政府填寫必要的檔案。如果被選中的人想要進行職業交換，他們必須先完成交換流程。”
“所以要等確定之後才能註冊？”
“沒錯，”戈爾貢說。然後他又說，“正式流程完成後，我和宣誓者握手。然後給他們一支免費的圓珠筆。”
“嗯，我可不想讓我康妮阿姨在這。她要麼會大哭一場，要麼會歡呼雀躍……我不確定是哪種，但因為我現在很生她的氣，會很尷尬。而且我已經偷了你八九支筆了。再說，我得進行交換。”
戈爾貢從椅子上站起來，示意奧爾登跟他走。他們朝電梯走去。
“我很驚訝，”戈爾貢在電梯門關上時說，“這比我預期的要早。根據……喝了你的血後我所獲得的某些洞察，我以為你會在六到八個月後被選中。但我也不是完美無缺的。你是不是得到了很高的等級？”
奧爾登搖搖頭。他興奮得幾乎要顫抖起來。“不是特別高。是 B 級。棍棒大師。”
“棍棒？”戈爾貢的聲音現在異常平靜。
像玻璃一樣平滑。
奧爾登認為這是因為他們處於危險地帶，他必須避擴音供任何有用的資訊。這沒關係。奧爾登覺得自已的想法能填滿一個峽谷，現在他們單獨在一起，他可以盡情地傾訴了。
“這是最糟糕的。至少對我想做的事來說。大師本來可能不錯，但不是近戰武器子類。它們幾乎完全是為了進攻，而作為一個 B 級近戰超級英雄……不行。不合我的口味。我不太喜歡用力打幾下然後被任何等級比我高的反派打死。”
作為一個打擊非超級罪犯的 B 級英雄會安全得多，但大多數國家都有法律禁止軍隊和警察僱傭宣誓者。由於存在濫用的可能性，聯合國和地球聯合英雄組織在可能的情況下或多或少都禁止了這種做法。
“不管怎樣，我要換個更好的。希望……”奧爾登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電梯不是在上升。而是在下降。
“戈爾貢，這棟樓有地下室嗎？”
“有。”
奧爾登盯著電梯面板。“按鈕在哪？”
“沒有按鈕。要透過系統符文才能進入。下層僅供阿託尼官方使用。”
“我又不是阿託尼人。”
“作為被選中的人，你現在是阿託尼的財產。差不多吧。”
財產？從技術上講。也許。但還是。
奧爾登看了他一眼。“我覺得你不用這麼說。聽起來太可怕了。”
“我只是儘可能清晰簡潔地陳述一個事實。我也沒辦法控制聽起來怎麼樣。”
“好吧，”奧爾登說，“但只是提個醒，大多數人更願意把這看作是被徵召。然後用魔法力量作為交換。”
“這……不，算了。這種語義問題充滿了人類的情感，我搞不清楚。我們就說你的身份賦予了你新的特權，同時也帶來了相應的代價。”
“這聽起來好多了。”
“隨你怎麼說。”
當電梯門開啟，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看起來非常普通的走廊，兩旁排列著看起來非常普通的門，地板是米色的，牆壁是米色的，為了增加一點趣味，門是稍微深一點的米色，奧爾登感到很失望。
頭頂的熒光燈嗡嗡作響。
戈爾貢帶他走進一間小小的灰色辦公室，裡面幾乎是空的，只有一張似乎是用一塊乳白色水晶雕刻而成的桌子。旁邊有一把金屬摺疊椅。
戈爾貢示意奧爾登坐椅子，他的一隻金色束縛帶像圍巾一樣在空中飄動，奧爾登坐了下來。
外星人走到桌子的另一邊。“在我們開始之前，我要把對每個沒有一群平民旁觀者陪同就來這裡的被選中者說的話告訴你。這是我對所有人的一種簡單禮貌，但政府官員要是知道了會抱怨。所以只對少數孤獨的人說。”
奧爾登眨眨眼。“我以為你不能告訴我任何真正有用的東西？”
戈爾貢點點頭。“這與其說是揭示，不如說是提醒你一些你應該已經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即使你的職業確定了，你實際上也不一定要註冊成為宣誓者。”
奧爾登眨眨眼。“什麼？”
戈爾貢隨意地揮揮手。“考慮到我對你個人目標的瞭解，這可能不適用於你。但我發現，年輕人經常沿著既定的道路匆匆前行，而不暫停思考其他選擇。明確地說，在地球政府為新的宣誓者註冊是這個領事館為方便宣誓者提供的服務。我對人類的總統或國王沒有忠誠可言。而阿託尼三星球沒有註冊要求，因為你被系統選中時，你的所有資訊就已經立即提供給他們了。”
我確實知道這一點，奧爾登驚訝地意識到。有點印象。
被系統選中意味著他的阿姨不再是他的法定監護人，他也不再是美國人。註冊後，他的公民身份將自動轉移到阿內西多拉島。在被選中後的九十天，他將被要求離開這個國家。世界上幾乎所有其他地方都是同樣的規則。
但那是地球的規定。
阿託尼人不在乎宣誓者住在哪裡。奧爾登可以住在白宮、月球或者完全在另一個維度。據他所知，他們可以從任何地方召喚他，所以對他們來說都一樣。
只是……
“戈爾貢，不註冊會讓我成為罪犯。至少在這個星球上的任何地方。這幾乎是成為超級反派而不是英雄的第一步。”
身體吸乾者就沒有註冊。他沒說出來，但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很突出。
外星人搖搖頭。“我遇到過少數但並非微不足道數量的拒絕註冊的宣誓者，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沒有成為社會的危險分子。除了偶爾不可避免的阿託尼召喚，他們過著正常的生活。在這種情況下，人類政府也沒有因此變得更明智或更糟糕。”
奧爾登皺著眉頭看著他。“你……是在建議我這麼做嗎？”
“這不是建議。這只是提醒。鑑於關於未註冊宣誓者的某些常見說法，我覺得有必要在能說的時候告訴你。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和博伊、傑里米一起高中畢業。你可以上大學。你可以從事成千上萬種不同的職業。而阿託尼人根本不會把你當作罪犯。”
奧爾登的大腦在這個想法周圍打轉，試圖想清楚自已對此的感受。“但如果有人發現……”
“啊，是的，”戈爾貢說，“在這種情況下，保密至關重要。而且隱姓埋名的生活對神經不好。我不是要讓你困惑，只是鼓勵你考慮所有的選擇。在你做出重大且不可逆轉的決定之前。”
“好的。謝謝。我會……我會考慮的。也許如果我換不掉棍棒大師，這對我來說是個真正的選擇？但我至少想先試試換個更好的職業。”
“所以我要給你介紹一下字首確定前的交易市場。”
戈爾貢把他的一隻灰色的手放在乳白色的水晶桌上。他張開手指，片刻之後，桌子開始發出溫暖的光芒。
“阿託尼三星球政府為地球分配了各種各樣的職業。他們選擇提供的職業型別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們預計在未來幾十年裡從人類召喚者那裡需要的服務。關於他們的思考過程，我不能透露更多。”
“但還有更多可以透露的嗎？”
戈爾貢忽略了這個問題，繼續他的講話。
“不管你從更愛幻想的人那裡聽到了什麼，分配給你的職業與你的靈魂絕對沒有關係。你沒有隱藏的力量或性格特徵讓系統給你分配了棍棒大師這個職業。這只是在你達到被選中的閾值時，系統分配列表上的下一個 B 級任務。”
奧爾登靠在椅子上，金屬發出嘎吱聲。“聽到這個我鬆了一口氣，雖然我已經知道了。但想要換職業還是感覺有點像在詛咒自已。”
戈爾貢誇張地嘆了口氣。“我知道很多人類都有這種感覺。很多年輕人在這裡的房間裡為這個決定哭泣和祈禱，即使我告訴他們沒必要這麼痛苦，這……令人苦惱。”
“那麼阿託尼人真的完全不在乎我們交換職業嗎？”
“只要交換隻在同等等級的人之間進行，他們就不在乎。九十天的寬限期是為了讓你利用交易選項。這樣你可能會找到一個更符合你口味的職業，最終在服務期間讓你更快樂、更有效。”
“聽起來不錯。那我該怎麼做？”
“你需要把手放在桌子上，訪問系統。”
“怎麼做？”
戈爾貢的臉抽搐了一下。“你不知道怎麼做？”
“才過了一個小時左右。而且我在來的路上一直在研究棍棒，”奧爾登辯解道，“我也沒時間研究系統介面。”
“你可以選擇自已的口頭訪問短語。常見的英語短語包括‘線上’、‘呼叫’和‘訪問’。即使你沒有掌握每個系統功能的心理指令技巧，大多數宣誓者經過少量練習後，用這種方式呼叫系統也很容易。你也可以使用身體動作。”
然後他補充道，“我建議設定一些無需用手的動作，以防你在精神疲憊、被堵住嘴和身體被束縛時需要訪問系統。”
“呃……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嗎？”
戈爾貢沒有回答。而是說，“眼部動作模式或細微的肌肉收縮是個不錯的選擇。”
奧爾登在心裡記下，等有鏡子的時候想一個這樣的動作，這樣當他轉動眼睛和收縮各種肌肉時，就不會看起來完全瘋了。
“訪問系統。”他說。
金色光芒的介面出現在眼前。
“它響應了，”他說，“我還以為我得說‘訪問跨維度戰士契約’才能讓它工作。”
“系統是一個半智慧的法術，而且非常智慧。它知道自已的各種名字。但如果你在其他星球上試圖訪問其中一個姐妹系統，可能會更困難。”
“再說一次……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嗎？”
但奧爾登很快就不再擔心自已被綁著嘴塞著東西躺在外國星球上的想法了。他剛把手放在戈爾貢對面的桌子上，他的介面就亮了起來。
“哦。真不錯。這就像一個充滿絕望之人的全球拍賣行。”
甚至還有一個按鈕可以按照即將結束的交易進行排序。因為他們有很糟糕的東西，而且他們的九十天計時器快用完了。
交易者的位置都列了出來。他們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青少年。但他們所有的報價都是完美的英語，所以系統一定是個很棒的翻譯器。
令奧爾登震驚的是，除了他們要交易的職業，人們還提供了實際的物質財富。他沒想到這會是一個選項。
“戈爾貢，這太瘋狂了。北京的一個人真的出價五十萬美元，要把 C 級的速度蠻人換成 C 級的心靈治療者！”
“是的，這個已經掛了整整九十天了。被選中的人顯然非常想要心靈治療者，但即使最近幾個月有人被分配到這個職業，也沒有人願意和他交換。”
“沒有名字，”奧爾登注意到，“只有隨機的 ID 號碼。”
“預設情況下，交易是私密的。不過對於更不尋常的職業，很快就會知道相關方是誰。就你的情況而言，我建議不要過於保密。你會注意到在你的等級進行交易的被選中者沒有那麼多。你可以隱藏自已的身份，但在做最終決定時，親自接觸可能會有所不同。”
奧爾登盯著介面。他翻找了一會兒，直到按照等級排序。現在只有幾十個 B 級的交易是開放的。“我怎麼才能親自接觸呢？這些列表看起來很基礎。”
“選擇一個人，就好像你打算和他們交易。確保他們沒有選擇自動交易。”
“嗯……如果他們同意了怎麼辦？”
“只要不是自動交易，你仍然可以拒絕。而且，在九十天結束之前，你可以進行多次交易。”他停頓了一下，“顯然，你不應該一時衝動接受不理想的東西。”
奧爾登瀏覽了這些 ID。有幾個確實選擇了自動交易。其中大多數在“想要”部分列出了非常具體和強大的職業型別。奧爾登認為這是為了確保他們在不注意的時候不會錯過完美的機會。
他瀏覽列表，直到發現一個有趣的。
[可用的字首確定前職業交易]
—— B 級——
[ID: B74 位置：達科他宣誓者隔離區，美國
交易：變形蠻人
想要：調整者（所有）、治療者（所有）、生命塑形者、大師（遠端魔法武器、魔法工具、不常見型別）、稀有
備註：不要再有%8*$#蠻人或影響者。別來煩我，你*&%^@！
自動交易：否]
“我能點選這個變形嗎？”奧爾登指著列表問道，“這是一個非常有用的職業。看起來他們可能不想要近戰，但棍棒大師可以被認為是不常見的大師型別，不是嗎？”
“奧爾登，你知道我看不到你的系統介面，對吧？”戈爾貢說，“我只知道你說的是 B74 號被選中者，是因為我最近自已讀過交易視窗。”
“我是個白痴。對不起。而且，你的記憶力真好。”
“那個被選中者特別容易記住。在過去的兩個月裡，他們每天大約有十六個小時在親自進行交易。”
“親自？”
“自動交易通常在人們睡覺或有其他事情的時候使用。B74 很少有其他事情。和他們打個招呼。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戈爾貢走到房間的角落裡，而奧爾登則在研究如何與 B74 發起交易。
他首先要滑動幾個螢幕來設定自已的交易資料。最後，他得到了 B13 的身份，並在職業交易列表上有了自已的位置。
[ID: B13 位置：阿託尼領事館 4 號，美國
交易：棍棒大師
想要：調整者（所有）、治療者（所有）、大師（陷阱、魔杖）
備註：成為棍棒大師。用棍子打壞人。
自動交易：否]
奧爾登看了看列表，覺得挺滿意。他需要重新瞭解一些更晦澀的職業，這樣就能更好地填寫他的“想要”部分。他差點像 B74 一樣列出稀有職業，因為稀有職業僅僅因為更神秘就很有趣。但他一時能想到的只有兔子、裁縫和送葬者，這些對他的需求來說甚至比棍棒大師還糟糕。
現在他有了資料，B74 的 ID 像可點選的連結一樣被突出顯示。
他點選了。
[與 B74 發起實時交易談判？]
是\/否
奧爾登選擇了是。
[B74 接受了你的邀請。B74 已由授權證人擔保。你已由授權證人擔保。談判已獲批准。]
“保持一隻手放在桌子上，否則連線會中斷，”戈爾貢警告他。
奧爾登把椅子往發光的水晶桌挪近，更用力地把右手按在上面。
一秒鐘後，一個男孩突然憑空出現在他面前，坐在桌子另一邊的另一把金屬摺疊椅上，奧爾登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奧爾登咒罵一聲，驚恐地向後靠。
不只是另一個人。同時，桌子的另一半出現了一堆垃圾。就好像桌子被水平切成了兩半，奧爾登這邊乾淨空蕩的桌子突然結束，而一張同樣的桌子上擺滿了薯片袋、能量飲料瓶、餐巾紙團、筆記本、沒蓋蓋子的筆和熒光筆。
B74 坐在那張髒兮兮的桌子旁，頭髮亂蓬蓬的，對於一個和奧爾登年齡相仿的人來說，五點的陰影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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