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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私學讀書

永吉挑頭跟大家商量後,決定把中大門兒的前院兒改做私學,請譚秀才當先生,恢復開課。

三個大門兒,每戶出兩畝地租出去,作為私學的辦公經費。然後,一個上學的孩子,每年要交三塊大洋的學費,作為先生的酬金。

北大院兒的私學也收外邊的學生。外邊兒的學生,不用出地,只是學費每年要加一塊大洋錢。事後,統計了一下,一共算下來有十多個學生來上學。

第二天,永吉把譚秀才從家裡請過來。給他沏上茶,說:“我們商量好要恢復大院兒的私學,大家都敬仰您的為人和才學,想請譚叔給孩子們當先生,不知您——?”

“好啊,早該讓這些孩子唸書啦!” 譚秀才未等永吉的話說完,就接茬說,“整天在外面瘋跑,能學到什麼好?難不成讓他們也學丐兒上的那些傢伙,會吃不會做的!”

見他沒有異議,永吉一股腦的把籌辦經費和學費的事說了一遍。

譚秀才說:“行,教這些孩子識字唸書,讓他們懂得做正人君子的道理,這事兒,甭說有酬金,就是不給錢我也幹!”

“不行不行,哪能白白使喚您?酬金的事,還是譚叔你說個數兒吧。”永吉說。

“這事兒你定,夠我吃喝就行,我一個老頭子,要錢多了也沒用。”譚秀才隨意甩甩手,爽朗地大笑起來

事兒定下來後,譚秀才當即就回到家裡,去拎他那個盛著文房四寶的大布袋兒。

永吉也通知各戶,讓孩子們自帶著桌凳,到私學來上課。

自已在家裡找出一張八仙桌,和一把老榆木的太師椅,搬到中大門兒前院兒,放在南房那兩間筒子屋的前邊,讓譚秀才用作教桌,後面是學生的桌凳。

孔聖人的畫像,還是原來私學的舊物,也放到前面。教室就算是佈置好了。

譚秀才坐在椅子上,把那個大布袋兒裡邊兒的文房四寶掏出來,放在面前的八仙桌上。

上課前,孩子們看到了先生的那個大硯臺,一下子就給驚呆了。這是一塊碩大的、白色玉石做成的、正四邊形的硯臺。

硯臺長寬各有一尺,高也有半尺,足有30多斤重。硯臺的上面,雕一個圓形的墨槽,墨槽四周還刻著金魚、小水槽、插筆的圓洞和一行挺秀氣的小字,下面還有四條獸足腿兒。

這行字孩子們都不認識,後來譚先生告訴他們:這硯臺是個古董,三國時期吳國一個大將用過的。那行小字,就是他的名號——硯主吳將孫嵩。

譚先生特別喜歡這個硯臺,當然這裡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些小孩子們搬不動它,也省得他們搞破壞。

十幾個孩子坐在自已帶來的桌子旁邊,同時也把文房四寶放在自已的桌子上。

開課第一天上午,先學拜師禮。孩子們起立,脫掉氈帽殼,先給孔聖人的畫像鞠躬,然後再給譚先生鞠躬。學了兩次,每個孩子就都學會了。

然後先生就教他們怎樣研墨,怎樣握筆。手把手的教,幾個孩子硯臺墨槽裡的水不是添多了就是添少了,有的研了一會兒,墨水沾手上了或撒地上了。

前前後後折騰了半天,這些孩子才算是學會了研墨和握筆,卻弄得手上、臉上都是墨。

下午先生教他們寫字。先畫一橫,然後再畫一豎。這一橫一豎又學了半天,孩子們才學會了一點兒樣子。但手還是哆哆嗦嗦的,畫出來的仍然粗細不均。做不到橫平豎直。

幾天下來,初學準備階段的課程,就完成了。

步入正軌後,一般上午是一節算數課,半年後這節算術課又改成了珠算課,然後再上一節背書課,就是讓孩子們背《三字經》、《弟子規》。

中午先生要休息,孩子們需要寫一張大字。先生睡醒後給每一個人點評大字。寫得好的字兒,給畫一個大大的紅圈兒,算是表揚。

下午開始講《論語》。最後一節課,先生給大家講24孝的故事。

這樣一天下來忙忙碌碌的,孩子們覺得也挺有收穫,起碼不在外邊瘋跑去了。

先生有事兒的時候,就給他們放一天假,春節放十天假,中秋節放三天假。其它的時候是沒有假期的。

譚先生是那種眼裡“容不得一粒沙”的人,但對孩子卻是既嚴厲又仁慈的。

老恆鄰桌有一個叫藺嚴彪的同窗,學業較差,書也背不下來。平時總是打打鬧鬧。他年歲大,個頭兒也高,同學們誰都惹不起他。

老恆發現他有一個小木盒子,裡面裝著十幾個小金龜子。每天中午別人寫大字的時候,他就把那些小金龜子從木盒子裡邊兒放出來,讓它們站成一隊爬著玩兒。因為大家都怕他,誰也不敢動他的東西。

一天他家裡有事,沒到私學裡來。老恆很好奇他的小木盒子,中午趁別人專心寫大字,他就偷偷把他的小木盒子開啟,放出了那些小金龜子。撥弄了一會兒,覺得也沒什麼好玩兒的,就又給他裝回去了。

第二天嚴彪來了,到中午,和往常一樣,他把木盒子裡的小金龜子放出來,可是看到今天的小金龜子,不像以前那樣整整齊齊的站著隊伍走了,而是亂了陣營。

嚴彪二話沒說,拿起一把小刀。咔哧咔哧的就殺了幾個掉隊的,然後又開始擺弄他們。

不到一會兒,這些金龜子就很聽話了,重新站著隊爬到盒子裡。再放出來時,他們就整整齊齊的站成一行,整整齊齊的往前走,轉一圈兒再爬回到盒子裡。

無錯書吧

後來,譚先生也發現了這件事。此前的譚先生,沒少打這個調皮的嚴彪手板子。但從那以後,再也沒打過他,還對外人說:“這小傢伙以後肯定有出息,沒準兒要做將軍!”

還有一個叫二丫子的師兄,總是呆呆懶懶的。

一天中午,先生休息後醒來,到教室來上課。

二丫子大字沒寫好,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嘴裡邊兒的哈喇子流了半桌子。先生就用手指頭輕輕的在他頭上彈了一下,意思是把他叫醒要上課了。

結果呢?這位同窗頭動了動,用手揉了揉頭髮,迷迷糊糊的說:“嗯——嗯——,蝨子咬我呢!”這一下把譚先生氣著了。狠狠地彈了他一嘎嘣。師兄終於醒過來,老老實實去上課了。

學生當中,老恆是年歲較小的。但他在父親葬禮上親歷過譚先生的正直和無畏,從心底對先生就非常親近和敬佩。親其師信其道,因此他學業上也一直優秀,尤其是珠算很好,經常受到先生的表揚。

但譚先生也時不時在老恆走神時,當眾吼他:“專心點!忘了你爹死的時候被人欺負了?”

老恆不敢反駁,只能乖乖坐好,有時越緊張越錯,先生還不依不饒,同學課後都拿這事笑話老恆,但老恆從來不恨先生。

有幾次,先生罰了他留堂抄書,又在他肚子咕咕叫的時候,塞給他一顆果子。他生悶氣不接,先生也不介意,還笑罵著掐他臉蛋子:“小東西骨頭倒是硬的很!你最好一輩子都這麼有骨氣,不枉我苦心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