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奸告密後,日本鬼子透過幾次飛機偵查,又派兵到村子進行了實地查驗,終究還是發現了祭天台有八路軍和抗日政府機關駐紮的一些蛛絲馬跡。
八路軍如此大規模的後方基地,竟然深入到距離自已的據點還不足五公里的地方,這簡直驚出了鬼子一身冷汗。於是他們制定了大掃蕩計劃,並把祭天台的八路軍和邊區政府機關列為了重點。
常言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祭天台即將面臨一場慘烈的苦戰。
掃蕩之前,八路軍方面也得到情報,決定邊區政府機關就近隱蔽;縮編後改為步兵的原騎兵團部隊,引開敵人,在運動中打游擊,盡力保護邊區政府機關。
騎兵團部隊先是撤出祭天台,往西南運動,開拔到臨縣距離祭天台四十公里外的蘇水河岸邊。把一股敵人引了過去。發現敵人後,部隊又沿蘇水河向東北轉移十公里,爬上一座低山。
此時,日本飛機過來偵查掃射,部隊被發現,隨即渡過蘇水河向東運動。目的是不能距離邊區機關人員的隱蔽點太遠,以便及時保護他們。
過河後天色已晚,此時,陰雲密佈,細雨濛濛,為了防備夏季河邊常有突然的暴雨洪水,部隊打算爬上眼前的一座山休整。但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山勢陡峭,又找不到路,只好在山下村莊宿營。部隊派一個班的哨兵把守前後路口,以防鬼子靠近。
年輕戰士藺輝立、劉振發在一連三排九班,二人都是祭天台村人,被派到村南路口站崗。夜裡的雨時大時小,他們沒有雨具,就把班長給的兩條被子披在身上,但還是全身都溼透了,雖是初夏季節,在夜雨中還是凍得瑟瑟發抖。
吃過早飯,部隊轉移到一條山溝隱蔽,但一個戰士不小心擦槍走火,驚動了不遠處正在尾隨的敵人,暴露了行蹤。
部隊再向祭天台方向轉移,沿山溝從西北面爬上虎坨嶺。這時,濛濛細雨中又下起大霧,霧大得幾乎對面都看不清人。這是天賜良機,部隊趁著大霧和熟悉的地形,迅速翻過虎坨嶺,沿祭天台村西山麓重新向西南隱蔽轉移。
到傍晚,已走出二十多公里,甩開了跟屁蟲一般尾隨的敵人。部隊開進了一片棗林中的小村莊,在這裡得以喘息,隱蔽休整了兩天。
鬼子雖然被部隊甩掉了,但他們也知道,沒有了馬匹的部隊,不會走得太遠。於是他們又增兵兩個團,在祭天台周邊二三十公里內展開了地毯式搜尋。
兩天後,部隊在休整地點的小山上,被敵人一個偵查小分隊發現了, 鬼子總共只有三十多人,竟然還敢爬上山頭來追。團長命令一連的兩個排,從山上衝下去,以優勢兵力與鬼子拼刺刀。
兩個排是鬼子兵力的兩倍,由連長朱虎子親自帶領,與鬼子展開肉搏戰,按道理是有把握獲勝的。誰知,剛殺死幾個敵人,就發現從山後衝上來大批鬼子,而且越來越多。
團長由此推斷:與自已部隊遭遇的可能是敵人的先頭小隊。發現八路軍後,他們通知後面的大隊人馬追過來了,所以剛才他們雖然人少,也敢追上山來。於是即刻命令撤出戰鬥。
劉振發在剛才的肉搏戰時,衝在最前面,自已從上向下猛衝猛打,已連續殺死兩個鬼子兵,但要求撤出戰鬥時,他卻落在了最後邊,被一群鬼子團團圍住,慘死在鬼子的刺刀下。
為了給隊友報仇,鬼子竟然對他虐屍,他們把劉振發的軀體用刺刀挑得七零八落,令人髮指,劉振發成了這次掃蕩中,犧牲的第一位八路軍戰士。
他犧牲時,鬼子每一個殘暴的細節,都令同是祭天台村的戰友,一起參加戰鬥的藺輝立終生難忘。
部隊撤出戰鬥後又開始轉移,到晚上,終於再次甩開敵人,得以休整喘息。然後,部隊繼續向東轉移,又一次接近虎坨嶺。邊區政府的人員還在那裡隱蔽著,他們不能離得太遠。
部隊沒想到的是,敵人又調集了兩個團的兵力,已呈“品”字形包圍了祭天台以西的虎坨嶺一帶,戰士們此時已經進入了敵人的包圍圈。
第二天天亮,鬼子派來兩三架飛機在空中盤旋、偵察、掃射,部隊完全暴露,鬼子尾隨著不斷靠近。部隊想佔領高地,形成地形上的優勢,決定爬上虎坨嶺的雙峰山。
到山頂後,發現邊區的機關人員也隱蔽在這裡,共有一百多人,他們基本上沒有戰鬥力。
團部決定讓機關人員躲避在雙峰山西側的山峰下,那裡草木茂盛,地形複雜,又居高臨下,趴著不動,敵人很難發現。一些持有槍支的機關人員和部隊一起行動,沿兩公里外雙峰山東側山峰向下突圍,以便引開鬼子,保證機關人員的安全。
這時鬼子的包圍圈正在縮小,東面、北面、南面,都有一個團的鬼子。雙峰山下祭天台村北的一個小山包上,鬼子架起山炮。不斷向山上轟炸,三面敵人向部隊衝殺包圍過來。
昨晚在部隊爬山之前,由於山勢陡峭,又是晚上,七十多斤的重機槍不便攜帶。就臨時掩埋在山下了。僅帶了十多挺輕機槍,多數戰士手裡都是“三八”槍,每人30發子彈,有部分戰士使用“七九”槍,每人百十發子彈,另外每人還有4顆手榴彈。
但部隊佔據地形優勢,由上往下,鬼子想衝上來也不是很容易的。輕機槍射手們,把槍架在石頭上,咬著牙封鎖山口,直到最後打光子彈,他們用石頭砸碎槍支,跳下懸崖。許多戰士也是子彈打完,敵人衝上來的時,就和敵人抱在一起,滾下懸崖。
藺輝立子彈打光後,就保留了一顆手榴彈,躲在了一處大石頭縫隙裡,這裡正是爬山的必經之路。大股的鬼子過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但只要是一兩個鬼子經過,他就突然殺出,用刺刀戳死敵人。
他腦海中不時閃現出老鄉劉振發被虐屍的慘狀,瞪著血紅的眼睛,心裡默唸著“報仇!”二字。這個剛剛二十歲的小戰士,有勇有謀,他連連得手,到團長發出“分散突圍!”的命令時,他已殺死六七個鬼子,最後又把那顆手榴彈甩給了一股敵人。
無錯書吧戰士們在山上打了一天,臨近傍晚,團長見敵眾我寡,又彈盡糧絕,被包圍在山中,集體突圍傷亡肯定會更大,甚至全軍覆沒的危險都有。就命令部隊分散突圍,以後再按規定地點集結。戰士們從山上的各個方向突圍,許多人此時犧牲在敵人的槍彈下。
唐團長當時正患瘧疾,戰鬥中就幾次昏迷。為了不拖累戰友,他幾次想要舉槍自殺,都被身邊的戰士勸住,隱蔽在一塊巨石下,最後團司務長趁著夜色把他背出了包圍圈。
藺輝立親眼看到副團長的警衛員,一個平時非常機靈的戰士,被鬼子的炮彈炸死在山谷中。還有邊區政府供應處的一位幹部,隨部隊分散突圍時,被槍彈擊中,犧牲在虎坨嶺山腳的錐子石下邊。
藺輝立是祭天台本地人,從小在山上砍柴,對地形非常熟悉,他帶著幾個人,最後逃出了包圍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