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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鬧日本了

友仁到學堂除了跟老師聊天,還可以看到報紙,瞭解一些時事。開始他主要關注著省城學校的訊息,想等太平一些了再去上學。可他了解到的情況是,時局一天比一天糟糕,不僅去上學的指望不大了,就連平安的日子也快到頭了,日本人得寸進尺,日日相逼。

終於有一天,他看到宛平城盧溝橋打仗的訊息。他知道,自已就是在這個偏僻的祭天台村,也躲不過這場戰火了。就把這訊息告訴了父親和繼母,讓家裡要有個準備。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老恆說,“咱們能怎麼準備呢,金銀財寶咱沒有,就是有些糧食,也沒法藏啊。這個政府我看也指望不上,日本人一碰肯定就會散架子的,老百姓就聽天由命吧!”

“國民政府與共產黨又要合作了,也許這是個希望。可學堂我五爺說‘一個槽上拴不住兩個叫驢’,前些年他在南方就看透了,國民黨是容不下共產黨的。要是合作不成,老百姓可就倒黴嘍!”友仁給父親說。

接著就聽說日本人攻下涿州城,隔著二、三百里,這邊的縣長早就南逃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沒了政府,地方上打架鬥狠的流氓惡棍,開始把持一些村的連莊會,佔有槍支,形成土匪團伙。

僅僅兩個多月時間,祭天台周邊就有了十來股土匪,他們佔山圈村、稱王稱霸、打家劫舍,殺人放火,還各不相讓、互相火併,鬧得整個社會烏煙瘴氣,雞犬不寧。

一日,一隊日本兵開進縣城,竟然沒有受到絲毫的抵禦。他們首先抓住前些日子南逃落伍的國軍士兵,全部殺害了。又在城裡殺了好幾個手無寸鐵百姓,還扶持起了漢奸維持會,留下了有上百支槍的偽軍隊伍。

事後僅十天,縣城突然又被一隊穿著灰色軍裝,身跨戰馬,號稱八路軍的隊伍佔領,繳了偽軍的了槍,懲處了漢奸維持會。隨即這支隊伍就駐紮在了城西各村。

八路軍進駐祭天台村的頭一天,村裡來了一個外鄉人,自已說是做糧食買賣的。這人打聽到中大門,見到老恆。老恆見來人身穿半舊夾襖,一雙磨破邊的千層底黑布鞋,像一位本地的糧販兒。就迎到堂屋。

“老闆貴姓,從哪裡過來?”坐定後,老恆客氣的問來人。

“啊,我免貴姓祝,你就叫我老祝吧,我今天從北店過來,是北店糧食鋪子的胡老闆介紹來的。”來人答道。

老恆就感到詫異,他知道,北店村裡沒有姓祝的,而且鋪子裡似乎也從沒有跟姓祝的老闆有過生意。就說:“祝老闆,今天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來人從袖中取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遞給老恆。說:“這是你東大門小堂叔捎給你的。”

小堂叔已有十多年沒訊息了,連親哥哥五叔都不知他在哪裡,當真現在捎信來了? 老恆頓時一陣興奮,又滿腹狐疑。迅速展開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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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恆你好,我是小叔永祥。

多年不見,甚為思念。

我剛由陝西轉入山西,在八路軍部隊任參謀一職,隨一一五師與日寇作戰。今託即將轉戰保定之戰友祝兄捎信給你。見信務必視祝兄為親人,其所在部隊為八路軍之騎兵,你盡力協助其安排駐紮,以便日後與日寇作戰。

如我父母、兄嫂尚在,替我問安。

軍務在身,恕不多言。

切切!

老恆確認信是小堂叔的字跡,又驚又喜,趕忙問小堂叔的情況。

這人告訴老恆說,他與小堂叔永祥,是從江西一路轉戰到陝北的。兩個月前,部隊東渡黃河,開赴抗戰前線,永祥隨師部去了雁門關,自已跟騎兵營要駐紮保定西部太行山一帶,分手時永祥寫了這個紙條給他,並叮囑說這既是家書,又能對部隊駐紮有所幫助。

來人還說,騎兵營已在保西攻下日本佔領的四座縣城,下一步要長期駐紮在這邊的鄉村,開展游擊戰。明天就有近一百餘人要駐紮在祭天台村。希望老恆協助安排。

老恆想了一下,說:“一百多人需要二十多間房子,閒房子到有,就是常年沒人住,裡邊需要收拾,也沒有火炕。”

“這些都不怕,只要能遮風避雨就行,戰士們來了自已打掃衛生,收拾房間,沒炕可以打地鋪的,再就是找一個拴馬的場院才好。”來人說。

“場院也有,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房子和場院吧。”兩人一起出來。

老恆帶老祝先去看了私學所在的前院,又帶他去後場看了。老祝很高興,說“前院可作團部,原來做教室的大屋作為會議室和作戰室,其它房子作為幹部的辦公室,和警衛室用。後場作為馬場,裡邊的房子戰士們住。”

老恆說:“我這裡是中大門,隔牆就是小堂叔永祥家的東大門,他們的後場同樣可以栓馬和占人的。一會兒我們過去見一下永祥的哥哥,也就是我五叔永寧。”

“我們現在就去吧,我也把永祥的事跟他們說說,好讓他們放心。”老祝說。

老恆從學堂把五叔叫到家裡,讓他看了小堂叔寫給自已的信,老祝也告訴了他永祥的情況。

五叔平時一副百毒不侵的模樣,可如今也抑制不住興奮。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動著,眼裡分明噙滿淚花,但他還是剋制著沒讓淚水掉下來,裝作不經意的回頭用袖子抹去。

“永祥傾向共產黨我是有預料的,但我真沒指望他還活著,命大啊!他比我剛強,比我有主意,好啊!好啊!”五叔像是跟我和老祝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道。

“啊,那個——,老祝是吧。空房子有,老恆你去領著老祝到我家後場看看吧,佔哪些房子就拾掇一下,給打小日本兒的人住,我從心裡樂意。我還得到學堂去,那裡有學生,不能離開時間久了。”說完五叔就跟我和老祝笑著點點頭走了。

老祝看過東大門的後場和閒房子,感到很滿意,而且這裡又是師部參謀永祥的老家,人肯定是可靠的,就確定騎兵部隊要駐紮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