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彪在興和當兵後,隊伍很快就改制了,由警備部隊改成了地方巡警。
那年頭,口外土匪很多,當地人稱土匪為鬍子,這些鬍子很猖狂,他們三天兩頭跟巡警發生槍戰。一年下來,嚴彪練就了一手百發百中的好槍法,膽量也越來越大,“彪哥”的名聲,在鬍子和巡警雙方都叫得響了。
一次,嚴彪他們得罪了鬍子,幾股鬍子聯合去抄他們的警局。鬍子人多,也瞭解警局的底細,警長只好讓巡警們分多路突圍。
警長知道嚴彪厲害,就讓他跟自已一路。突圍中,鬍子對他們緊追不捨,嚴彪掩護著警長,躲在一個牆角,一槍一個,一連撂倒了十來個衝上來的鬍子。然後,他乾脆亮明身份,“老子是嚴彪,願意送死的儘管過來,不願死的趕緊給老子繞道走!”
無錯書吧鬍子們看到倒在前面的已有十幾個同夥,又聽說是嚴彪,就呼啦一下撤走了。
嚴彪憑藉自已的槍法和膽量,竟然隻身一人救出了警長。此後,他就更加受警長的器重,經常讓他參與警局的大小事情。
一段時間後,嚴彪也看到,當巡警跟當鬍子沒太大的區別。鬍子靠搶劫富戶或客商生活,而巡警靠政府供養。但本來就不多的經費,還要遭上級一層層的剋扣,普通警員連養家的錢都沒有,他們也只好跟客商和富戶去收保護費。有時也跟鬍子做交易,保護費分成。若是跟鬍子談崩了,就只好兩家火併,拼命見高低。
“一個明搶一個暗搶,反正都是搶,做巡警既沒油水,還一樣很危險,不如干脆當鬍子算了。”嚴彪想。
興和有一個較大的鬍子頭兒叫白寶臣,他早就給嚴彪捎信兒,想拉他入夥。嚴彪就找了個機會,帶槍逃脫,投奔了白寶臣。
一個月下來,他跟著白寶臣搶掠了好幾起。發現這傢伙,不分好歹,什麼人都搶,還心狠手辣,濫殺無辜,講究是不留活口。也看出了他只是想利用自已的槍法和名聲,更可惡的是白寶臣還處處防著自已。
嚴彪覺得跟著他不能長久,就拉出來幾個平時與自已走的近的同夥,帶槍離開,潛回自已老家一帶,準備另立山頭單幹,主要想做綁票的勾當。
回到老家以後,嚴彪他們來到祭天台北面的虎坨嶺,隱藏在山谷中,這條山谷是太行八陘之一,地處太行山及西北的山西、內蒙,與華北平原到沿海的交通要道,常有販運皮貨、藥材和棉布等物品的商人透過。
嚴彪還拉過來兩個同村的窮哥兒們入夥,他自任首領,十幾個人先是劫掠了幾次過往的富商。這裡山高林茂,道路崎嶇,便於隱藏,過往客商也都不是本地人,所以他們連連得手,也沒人察覺,膽子就越來越大。
當年嚴彪去口外時,被族叔藺浩明羞辱的事情,雖然已過去幾年,但嚴彪還對此耿耿於懷。一天,他帶著幾個同夥,持槍來到藺浩明家,原本想當面嚇唬一下這位族叔,順便敲詐他幾百塊大洋,出出惡氣。
可誰知人家根本沒拿他當回事。也難怪,此時的藺浩明不僅是祭天台的富戶,而且兒子藺華科京城政法大學畢業,被民國政府剛剛任命為某縣的縣長,正準備去上任呢。這身份地位,自然拿嚴彪這個往日的二賴子不當個菜兒了。
三五句話叔侄兩人就又談崩了。嚴彪惱羞成怒,從腰間掏出短槍,一把揪住藺華科的脖領子,把他劫持出家門,向虎坨嶺方向走去。
藺浩明當時要是服個軟兒,也可能就沒什麼事了,可他一時氣昏,竟然報了警。警察聽說藺華科這樣一個“大人物”被綁票,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出警追過來,而且邊追邊放槍。
嚴彪一夥聽到槍聲,知道是族叔已經報警,而且在追剿他們了,他簡直怒不可遏,舉手把藺華科一槍崩在山下,幾個人逃散而去。
在虎坨嶺搶劫多日,嚴彪他們也只是打槍嚇唬一下過往的富商,從未出過人命,案子也沒破過。明面上還沒人知道是嚴彪一夥乾的。這下,人命在身,算是隱瞞不住了。
打死藺華科後,嚴彪一夥外逃一段時間,又悄悄潛回祭天台。
但此時警察已在村中佈下眼線,嚴彪回村後,和十幾個人就住在了村西頭的關姥爺廟,被充當眼線的藺廣學發現並報警。
晚上藺廣學引導警察入村抓捕他,讓嚴彪埋伏在村口外的放哨人發現。嚴彪一行人緊急溜走,警察撲了個空。
第二天夜裡,嚴彪又偷偷回村,直接翻牆進入藺廣學家,二話沒說,一棍子打碎他的後腦勺。但嚴彪知道廣學還有老孃,論輩分是自已的遠房嬸子,就悄悄在廣學屋裡丟下五十塊大洋離開。
從此,祭天台再沒人給警察做眼線。
一些日子後,嚴彪的同夥把祭天台鄰村的齊財主綁票到虎坨嶺,嚴彪一看,竟然是自已以前放羊的東家。見面後,急忙上前攙扶。並說:“東家慢走,這路上石頭多,可別摔著你。”
齊財主瞥了他一眼,“哼!你小子不是怕摔死我,是怕把大洋錢摔沒了吧?”
嚴彪知道齊財主有錢,而且以前自已給他家放羊,老傢伙也沒少剋扣自已工錢,所以也不想輕易放過他。就說:“東家,我給你老放了好幾年的羊,咱們也算有交情了。你看我手下還有十多口子人,每天都要吃飯,咱們商量一下,就算可憐可憐我,借我幾塊大洋怎麼樣?”
“幾年不見,嘴皮子的功夫見長啊。都到這份兒上了,我能不‘借’嗎?家底兒你也清楚,給句痛快話兒,要多少?”齊財主瞭解嚴彪脾氣,他既不敢說不給,也不像別人那樣害怕。
“東家,你看我這不是還跟你商量著來嗎,當年扣我工錢的時候,你可從來沒給我商量過啊。這樣吧,我也不多要,給個千八百的就行。”嚴彪不硬不軟的說。
齊財主沒辦法,最終給了八百塊大洋,嚴彪才放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