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喧囂的城市裡,刺耳的警告聲打破安靜,似乎察覺到自已無法矇蔽敵人,一個神秘身影在瀰漫鹽粒的街頭顯形。擅長潛行的傢伙,徹底放棄偽裝,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對汐結嘶吼,令人膽寒。
這長條形的身軀,毫無四肢,只有銳利的腦袋和滿是奇異褶皺的尾巴,宛如一條…蛇?
汐結皺眉盯著這畸形的生物,她的認知裡沒有蛇的概念。眼前的怪獸新奇而奇特,讓她愈發警覺。
對於星嵐來說,驚奇絕不亞於汐結。
這生物全無多餘的肢節,僅由肌肉構建的蛇身無疑是蛇,只不過,它的外表極為罕見…嗯,極度非比尋常。
它的表皮不含任何斑斕色彩,也缺乏起伏的鱗甲圖案。直到那蛇昂首嘶嘶叫喚,顯現出顯著的扭曲,才與周遭環境區別開來。儘管依然難定義其顏色,因為,這生物本身沒有色彩。
光潔無瑕的表皮宛如銀汞般熠熠生輝,自頭至尾洋溢著流動感,它彷彿是電影中的液態金屬機器人,塑造出完美的銀色線條。
對,色彩缺乏不是隱形,而是如同水銀鏡面,反射著外界景象。當融入鹽地,它的表皮折射出潔白鹽晶,使它與周遭環境渾然一體。尤其是大多數身子藏於鹽土之下。
“表面像水銀一樣,但實際上,由生物結構構成的,名字麼… 鏡蛇。”星嵐興奮盯著直立的怪物,不忘叮囑汐結,“盯緊它,若突然遁地偷襲,你不一定總能及時防備。還有,這東西很可能帶毒。”
嗖!
星嵐剛講完,鏡蛇便迅疾挪動肌肉,以幾乎超越人類極限的速度瞬間退後半米多。那行動速率,就像飄過般!
“表皮光滑無痕,的確能在理論上規避許多摩擦,快速行進。但這也不易著力,很容易失衡吧?”汐結捕捉到了它在鹽地上滑行的身影,疑惑道,“為何仍如此敏捷…”
確乎,鏡蛇靠表面的光潤直接穿過這鹽晶地表,似乎忽略大部分阻滯,發力加速亦靈動異常,竟沒有滑行困擾。
“注意它的尾巴…”,星嵐透過全息監控細緻解讀戰鬥局勢,持續向汐結輸送情報,“那細長的尾巴始終紮在砂礫裡,如錨定一般穩固,發力後又能快速抽離,這傢伙威力不凡呀…”
“尾巴?”經過提示,汐結方才發現鏡蛇搖曳的身姿中,尾巴穩穩刺入砂中,紋絲不動,“是弱點嗎?”
話音未落,汐結輕巧地邁動前足向前,這一舉動再次撩撥到劍拔弩張的鏡蛇。它即刻施展驚人之姿…
透過全息的慢動作,星嵐看到鏡蛇的每一步動作,首先它把立起的身軀猛地壓低到幾乎貼地的位置,然後,那尾巴真的像個錨深插大地。接著,其強勁的肌腱驟伸縮,猶如甩鞭,以尾巴為核心迅速旋轉全身!
加速度持續僅一秒鐘,尾部的鎖定機制似瞬間釋放,高速轉動的蛇身失去平衡力量,如射出的箭矢精準撲向怔然失措的汐結…糟了!
即使謎昕反應迅捷,但正如星嵐所言,汐結難以完美避開同類高速型敵人的每一擊。危急關頭,星嵐操控汐結左前肢肌肉,疾快抓起地上一塊碩大的鹽晶體,狠狠砸過去!
沒錯,鏡蛇不是死板的箭矢。雖騰空無法大幅度調整,但微調身體角度以增大攻擊覆蓋面,確保精確命中標靶尚有可能。此刻時間緊張,難以確保汐結能完全躲避攻擊。於是,星嵐當即選擇當前的最佳應對:拾起鹽晶體,猛擲而擊!
砰!
坦誠地說,這一擊相當疼。
回過神,汐結望著遭打擊的鏡蛇,在迎面襲來的撞擊之下,更快地彈回,直接陷入鹽地中,形成一道狹長溝槽。
只要鎖定位置,其偽裝反射的景觀便失去大用。道理不言而喻:若遠端只能看出一片蒼白,近距離確認目標後,向下一看,白茫茫的鹽地會有片藍色天空和白雲倒影…好吧,這就是為何鏡蛇習慣藏身鹽晶層下的理由了。
鏡蛇明顯被撞擊致恍惚,它從沒見過能如此迅猛投擲物體的敵手,一時無法恢復。本是極危處境,可慶幸的是,汐結更加暈眩,顧不上乘隙襲擊它。
熙攘的都市高樓間,斑駁的白色鹽丘猶如浮世繪中的墨跡。蜿蜒曲折的小道如同穿越時光的迴廊,喚起遙遠的回憶。
空氣裡瀰漫著一絲潮溼,不再帶著海洋的鹹味。不遠前方,潺潺流水的聲音在靜謐中輕輕響起,彷彿是夢中的樂章,引人遐想萬千。
從那次跟奇異鏡蛇的小交鋒後,汐結奔跑許久,直到微微的脫水感傳來,她才抵達了南原市近郊那片鹽地的邊界。此處,鹽晶變得稀疏,透出底下肥沃的土地;視線所及,綠樹成林,標誌著已臨近南原市的綠化帶。
星嵐與汐結一同認出了前方綠色樹叢下的斑斕樹葉——那是紋葉樹。“紋葉樹,在這城市邊緣竟也繁茂如斯......”汐結駐足,望著遠處翠綠如海的森林感慨道。
“生命真是堅韌無比,跨越大洋兩岸,不論在北原市或是南原市都有它們的身影,不僅如此。”星嵐回憶著,語氣裡滿是驚訝,“紋葉樹不屬於第六紀的生命,早在第五紀,謎昕首次穿越倒樹通道踏足星大陸,我就已見過它們。”
“也就是說,紋葉樹是古生代的遺物?”汐結略感訝異地喃喃自語,邁步走向仍可見少許鹽晶的地面。
“可以說是吧,畢竟植物演化的步伐相對動物來得緩慢。”星嵐在空中俯視,微微一笑提醒道,“注意,右側前方有一堆小東西,可不想陷入其中吧。”
“啊……咦?”汐結驚覺,頓住了步伐,目光轉向右邊一小堆微微隆起的鹽土丘,“又是砂繭蟲,它們果然密密麻麻無處不在。”
白鹽堆砌成的小土丘此刻並不單純,上面黑點簇擁,蠕動不已。這些細小的蟲子在這片廣袤的鹽地中廣泛分佈,平常散落四處,體型微小,令汐結之前忽視了它們。
臨近鹽地盡頭,或許是因水分增多的緣故,小蟲開始大規模集結,在一些殘餘的鹽丘旁成群,顯現出清晰的黑影。
它們似迷你版的蠍子,尾針卻不見蹤跡,舉著一對威風的大螯,看起來頗具威脅。事實上,這只是無害的小生物。星嵐曾利用微型探測裝置仔細觀察過它們的生活,小傢伙們聚整合團,在覆蓋鹽晶的地方,用那超比例的巨大鉗子夾住晶粒,研磨成粉……因此,星嵐給這些微蟲起了“砂繭蟲”這個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