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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喜歡

大部隊來到跟前時,他們倆好整以暇地各忙各的,看不出破綻。

周序將大物件都安排妥當了,賀予齡往桌面上擺著飲料,她拉個氣泡水的拉環,“呲”一聲洩氣,接著抬頭問提著袋東西的林洋洋:“去哪了?”

七嘴八舌亂哄哄一團在這兒,他抽個椅子坐下,東西隨意丟桌上,湊近她了才回。

“便利店。”

“去這麼多人?”

“Lennon請客嘛。”,林洋洋遞來一份關東煮,“你的。”

所以最後的和解方式就這麼簡單請個客。

賀予齡掃一眼人群,沒說話,喝一口水,餘光瞥見周序去自已車翻了東西準備弄自已的窩。

他一來到這兒就跟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這會兒聚在一起休息聊天他也沒興趣參與,但好像大家都習以為常,除了王勻易,沒什麼人主動招呼他,預設是他支配著別人,這種集體意識是被他的氣場養出來的。

明明閒雲野鶴不怎麼管事,卻渾身散發著無法撼動的強勢勁。

落到同輩的場合中永遠佔著主導位。

可賀予齡也知道他此時脫離團隊分明就是在遮掩他的生理反應。

他玩脫了。

所以她不管他,女孩們也避嫌不去幫他,王勻易更是不會操心他。

現在安營紮寨的工作基本完成,賀予齡跟人聊了會兒,最後他們幾個男的要釣魚,女孩們要喝小酒。

小冉陪著她去酒店衝個勞動後的除汗澡。

森林公園的崎嶇小道特別幽靜,瀝青路和草木林相搭起來拍照片很出圈。

她倆在半道上玩起來。

手機跟膠片機輪著拍,小冉擺pose,間隙閒聊:“你知道麼,我剛認識你那會兒覺得你可能也就是礙於肖旗的關係跟我們組個一兩頓飯,因為你的好性格跟你的疏離感是同時存在的。比如今天我就覺得周序圈裡那些妹子其實喜歡你,又挺怕你,你很容易讓人露怯。”

賀予齡給她拍,“怎麼個說法?”

感覺容易共通,但很少人會這樣坦白,人生如戲,能演就演。

“不是說不好的意思,是怕你不喜歡這種社交,怕一個不小心冒犯你,有點小心翼翼。”小冉笑著。

“無意冒犯,我也不會怎麼樣吧?”她又不咄咄逼人,不凶神惡煞。

“不是這麼說,因為你不犯錯,別人在你跟前犯錯就挺無地自容,不自在,哎呀!我也說不清了。”小冉在個小石階上跺兩下腳。

賀予齡微微勾嘴角,用手勢提醒她整理領口,而後說:“比如周序呢?”

“也怕周序,但是不是你這種怕。”

“在我跟前會過多注意形象,是怕我不喜歡、不投入交往,在他跟前主要是怕禍從口出,怕挨報復,重心不一樣是吧?”

“對對對。”

“那還是說我小心眼。”

“哎呀——”小冉再跺,“不說這個了,走吧,人與人之間的很多感覺就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特別微妙,形容不出來。”

她沒法解釋某些人身上那些與生俱來的吸引力,會對她產生遐想,會不自覺靠近,會嚮往,會怯弱,會矛盾。

喜歡她的香氣,又怕讓她聞見自個兒的濁氣。

可能這便是對美好的小心翼翼。

總之,遇見她,她覺得很幸運。

……

小冉甩著挎包從草坪中下來,順勢接過賀予齡的手機看照片,邊看邊慢步往酒店方向走。

賀予齡不留戀話題,挽著她的小臂求誇:“好不好看?”

“當然好看,等我傳一下。”

“好。”

話音一落。

周序的訊息緊跟著從螢幕頂部彈出來。

他問:你帶衣服了?

她們倆同時看到訊息,虎軀一震。

空氣霎時靜默,她們腳步頓住,啞言兩秒,相互看一眼,小冉低罵:“要死……”

都覺得傻的可憐,行李全丟車上呢,這會兒去洗澡卻忘了這回事,路程都走一大半了。

周序緊接著發:我給你們拿過去。

但賀予齡沒回話,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大膽念頭。

一是不想周序出行一趟全顧著服務她了,釣魚他不常釣,但男孩子的專案嘛,她理解的。

二是這人不多,浴袍完全能撐過來到營地了再換。

她指使小冉回覆:“說不用。”

“哈……?”

她笑著去勾人肩膀,低頭湊過去耳語:“浴袍咯。”

……

“快點回復,不然以他的行動力,晚兩秒就該出現了。”而後補充。

小冉恰好選完照片,遞手機給她自個兒回。

景區的巡邏車徐徐開過,她連發了幾個“不要”表達決心,同時出聲攔住安保小哥的車。

人少,又是倆大美女,小哥大大方方地放人蹭車。

正是日落的時候,巡邏車緩慢地爬上一個坡,隨著位置上移,夕陽金光從她們的頭頂鋪到膝頭。

紅日也跟著慢慢落進眼底,沒什麼雲,赤條條一個太陽懸掛在地平線上,刺眼,奪目,讓人內心產生無名的飽脹。

小冉用手機抓景色。

賀予齡背過身,抵在車欄杆上,頭髮揚著,臉上笑著,肩頭的肌膚著透光。

小冉逆光給她拍。

然後即刻傳給了周序。

周序堪堪回過來,說好,不問她的原由,不打聽她的想法,全憑她開心就好。

她圖片中的笑臉也足以讓他縱容一切。

……

兩個人澡洗了三刻鐘。

再出來時天黑透了,浴袍出行,實在有些膽大妄為,賀予齡沒法解釋這種突如其來的獵奇心理。

她那些浮於表象的遊刃有餘、壓在心底的無形壓力,在偶爾的放肆行為中得到一絲喘息,有些突破自已。

會讓她覺得木偶也得到了片刻的自我生命。

——完完全全被自已支配著的生命時間。

在不同的境遇中有不同的形式的精神渴求,人對於自由的渴望永遠無法填滿。

特別又是藝術人的通病。

賀予齡是有天賦吃藝術飯的,但她被硬生生扭轉了角色,只能勸誡自已隨遇而安。

張狂和默斂在體內對抗所形成的矛盾感或許就是小冉所想表達的感覺。

溫柔的,包容的,冷淡的。

她們捂著浴袍到達營地的時候,所有人都聚在湖邊,林洋洋和Lennon一人舉著一盞燈在那兒觀望,有噗呲噗呲的水聲隨夜風傳過來。

人很吵,夜很黑。

賀予齡尋不到周序的身影,帶著疑惑和預感過去,她的髮尾半溼,袍子蓋到小腿肚,領口束進腰帶扎得嚴嚴實實。

相反。

周序這個沒心沒肺的,半身都泡在湖水中,拖著步子靠近岸邊,正咧著大牙拉王勻易的臂。

妹子們笑得趣意橫生。

此時從那溼身男人的焦點中轉頭,看她。

笑聲收了點,自發給她解讀畫面:

“快看看周序,釣魚把人給釣下去了。”

“哈哈哈哈……”

“玩兒的也太瘋了,笑死我了。”

“我們也不知道他怎麼的就下去了。”

“但是這水應該挺涼的。”

“你看,你一會兒不在他就……”

話頭都往她這邊丟,唯恐她錯失笑料。

小冉跟著笑:“搞什麼啊。”

賀予齡面不改色,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頭,然後接話:“表演型人格,你們喜歡就好。”

打算給他點臉面。

說實話,山林的溫度偏低,湖水鐵定是冷的,夜風吹在溼衣服上更是刺骨,他就算壯如牛也不該這麼玩兒。

王勻易半隻腳也踏在水中,瞥一眼賀予齡,清清嗓子,幸災樂禍地說:“你老婆也才洗完,你急什麼。”

開了個成人玩笑。

周序仍是笑著,怎麼都得笑著,瞧見了賀予齡眼中的不爽也得扯嘴笑著。

被王勻易一把拉上岸,渾身溼漉漉,腳下淌了小半地的水,衣服吸附著緊貼身體,手和腳帶了點泥,特別滑稽。

但也很養眼。

上身肌肉凸顯,腰腹隨著呼吸起伏,大褲衩下緊實的腿一覽無餘。

妹子們收斂了點,挪走視線去跟小冉嘮。

周序扯衣領和褲腿,抖了抖,“王勻易我長眼睛了,別覺得我沒看見你的小動作。”

“冤死我得了!我怎麼你了?”王勻易反應特別大,把人拉上來便顧他釣上來的魚去了,看都不看著人說話,彎腰數一遍成果,然後悠哉悠哉地收杆。

其餘人全擺了個吃瓜相看他們吵架。

“你這兩天都給我小心點。”周序放著狠話往賀予齡那兒去。

“林洋洋你也一直在這兒,你看見什麼了?我怎麼他了?明明他自已腳滑跌下去,那時候我倆都沒靠近他吧,他見鬼了的,神經……”王勻易臉不紅心不跳,“賀予齡你最瞭解他,倒打一耙他最拿手,都別信他的鬼話,臉丟了就丟了,別擱這找補。”

周序氣笑了,沒空跟他吵,打算先哄老婆,牽著人的手就往車邊去。

Lennon給他遞燈,說句公道的:“肯定誰都不冤,你們樂意這麼冤冤相報給我們提供樂子,先謝謝了,但王勻易,你最好考慮一下週序的處境,今時不同往日啦。”

賀予齡跟著周序走,冷不丁聽見後半段,腳步停下,手還被扯著,她挑眉,遠遠地回:“可別這樣,以後也少把我架出來為自個兒的無能開脫。”

溫柔的嗓音平鋪直敘,不帶喜怒。

他們怎麼玩,都應該各憑本事,都幼稚得要死,她真沒有想象中那麼愛管事。

別輸了贏了就歸結於她管束周序。

她總不會婆婆媽媽橫梗一腳進入他與朋友之間的相處模式打亂規則。

王勻易和Lennon扭著頭聽她說完,然後聽見了其餘人爆發的長嘆短噓,再然後看見了周序努嘴揚眉的得意樣。

沒說話,但全身上下都在表達。

——他贏大發了。

看吧。

欺負她男人還要陰陽怪氣地酸。

她就能一邊護男人一邊貶他們一句無能。

敢跟她吵嗎?

不敢了吧?

他們有這種待遇嗎?

沒有啊……

小冉和妹子們反應過來,紛紛附和:

“你們相愛相殺這麼久對自已的德性沒點數嗎?”

“是啊,你們男人幹起來扯她幹什麼。”

“誰愛當你們男的‘後顧之憂’啊,缺德……”

“屁孩打架,別扯大美女,謝謝。”

“哈哈哈哈,她只覺得丟人吧,你們別太把自已當回事兒。”

……

當女人的嘴一統開炮,十萬大軍也招架不住。

王勻易捂著耳朵,抱著他的魚溜之大吉。

只有他才知道周序這個混蛋的反攻招式有多心機。

他不知道賀予齡其實也知道周序的心機行事。

在她眼前蔫蔫巴巴,要多可憐他就能裝多可憐。

平日黑的都能說成白的,這會兒憋著勁不就是想看她出頭。

她是願意配合的。

夜露潮溼,他們弄起來的火堆沒人看顧,煙霧飄搖。

賀予齡率先鑽上車,周序緊跟著踏一隻腳,她返身制止:“髒死了,等著。”

“我冷。”

“你該。”

他站著不動,賣慘:“你沒注意到我釣魚的位置那塊兒給他踩成什麼樣了,我去上個廁所的功夫,他把我的魚桶灌滿水,兩斤的翹嘴魚順勢往外跳,是個人都會下意識地撲吧?”

賀予齡對他們釣魚的戰果沒什麼概念,只說:“你不惹急人家,人平白無故整你?”

她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周序扒著車門溜上車,來勁了,完全不提自已乾的壞事,也不敢碰她,問:“我賤還是他賤?”

以平日裡的印象他不信她分辨不出來誰更沒分寸。

她只覺無語,男人確實至死是少年,掰扯這個話題就跟她幼兒園時問爸爸她漂亮還是媽媽漂亮一樣。

沒有意義。

周序看著她眼裡的嫌棄,眼皮一耷拉,“我最卑劣,我活該泡冷水,活該被笑話,活該被看……”

“嘖!”賀予齡打斷。

她煩死了,橫眉瞪他一眼,動作粗暴地翻包,找出溼巾,直接往他身上甩。

“擦擦臉,把溼衣服換了,回去洗澡。”

完事看看自已的浴袍,又翻出自已的衣物,發號施令:“下車烤著火擦。”

周序身子不動,反手關車門,“浴袍換給我,好擦。”

她正整理內衣,聞聲抬眼瞧他,動作稍稍停頓。

“你敢真空?”他表情多了絲認真,上手就要摸。

“神經病啊你,我換!”她躲開,覺得他的手髒。

他扁嘴點頭:“換。”

還是不動。

……

賀予齡要換一條特別軟糯的嫩黃碎花裙,V領收腰,日常清新。

周序完全不肯下車,翹著腿等她身上的浴袍。

她忍著羞整理完畢的時候,他才覺得臊,耳朵開始泛紅,浴袍沒好氣地罩他頭上,香氣和體溫一起刺激著血液,有點呼吸不過來。

所以她說:“換完直接去,別再晃悠了,會感冒。”的時候,他知道她分明是不想將這麼繾綣的互換衣物的行為攤開在大眾跟前,他沒回話。

賀予齡下車猛地把車門帶上,人全都湖邊處理魚,自覺給他們空間不往這裡來,她將火堆搭好,火苗重新流竄在柴火的縫隙間時,起身,準備過去。

周序這會兒下來,提著她的包來裝洗漱用品,問:“真不陪我?”

她回頭,蹙著眉,哪能現在陪他消失啊,她還要不要臉了。

“你快去快回,開車去吧,天黑了。”

這麼說,周序沒法強求。

……

到這兒的半天都在吃吃喝喝,不怎麼餓,於是正經晚餐就烤了點魚和肉。

賀予齡幫不上忙,王勻易和Lennon很熟練,烹飪由他們全權包攬。

她只用跟女孩們談笑風生。

聊著聊著女孩們自然而然就放開了,對她整治方寅那件事很感興趣。

嘰嘰喳喳半個晚上。

周序回來得快,很安分,不敢插女子局的嘴。

他跟王勻易重歸於好,拎著魚竿,提著桶,去岸邊夜釣。

但愛侶總是牽引著他的視線,無意識的,不可控的,她不在還好,要是在,他就不由自主把心神分出去注意她。

湖面漆黑,一支魚竿在上頭懸著,他手裡還裝著另一竿的餌料,靜不下心,頻頻回頭。

賀予齡跟小冉並排坐在火堆旁,頂上的燈帶暖色斑斑,身旁火焰跳躍,幽幽的光給她們打了個天然側影。

她仗著有火不肯添衣,面板白,裙子又顯身段,瑩潤的腿和臂裸露在外,翹二郎腿,腳尖勾著拖鞋,微晃,線條特別美。

半身倚在把手上,側頭笑盈盈地聽小冉講話,而後輕輕點下巴,就著小冉的手吸一口飲料,粉吸管一小截沒入唇中,放開,似感受到什麼,抬頭,就這麼遙遙與他對上視線。

濺了點火星。

旖旎順著倆人纏上的目光傳導。

呼吸變輕,眼神變膩。

他長身立在岸邊,低著腦袋,手裡動作緩慢,眼睛大大方方地瞟她,明明周身昏暗,她卻能感受到他眼裡的光亮刺目。

夜風在吹著,隱秘的、心照不宣的心理交纏裹在一層歡聲笑語當中,心口都開始發燙,她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

很少想到永恆這兩個不著邊際的字,但此刻,她不免落俗。

後來,身旁那些多有趣的話題她都心不在焉,情意悸動一牽而發,滿腦子都是未來。

很多個像此時此刻的畫面鋪展開來,四周友人攢動,或是風和日麗,或是靜謐夜幕,他們各自談笑風生,亦或者相伴在側,而心臟,永遠被無形的絲線雙向纏繞,隔空感知彼此。

氛圍因一眼交纏被烘上來了,所以賀予齡被他抱進懷中的時候,主動跟他說:“跟你媽媽約飯那個週五,你來我家吃飯吧。”

把他帶回家吃飯,一段感情更進一步的形式。

她從前覺得為時尚早,但夠愛,便是會迫不及待的。

現在,她願意先走這一步。

那時候十點一刻,已經各回各窩休息,約好了凌晨三點爬這裡的最高峰,要看日出。

周序把自已的帳篷佈置得很舒適,氣墊床鋪上睡袋,小夜燈掛在一側,昏暗,狹小,很有安全感。

他平躺著,賀予齡埋在他頸側,說話時用手撥弄著他的T恤領口。

泛癢。

他應好,又說:“有點期待。”

賀予齡撐起身,髮絲從肩頭滑落到他胸口,指腹移到他的側臉,目光細細描繪五官,沒說話。

良久之後,俯身吻他的唇。

耳鬢廝磨好一會兒,周序的反應卻不如從前那般急迫,回應很淺,非要偷懶躺著不主動。

賀予齡撐得手都累了,眉眼、鼻樑、唇角、和喉結都親了個遍,腹誹他怎麼還不反撲。

帳篷內很安靜,滿耳朵都是身體相觸的聲音。

她累了,轉身躺下,不出聲。

周序這才追過去。

一整天堆積下來的慾念此刻熊熊燃燒。

帳篷裡終究不是保險場所,他把她從睡袋裡揪出來,擄上車回酒店。

……

這晚索性就不睡了,賀予齡也壓根睡不著。

登山賞日出她有過幾次經驗,白日坐車補好了覺,整個過程累,但很值得。

當雲海鋪展在眼前,藍暮疊於一線金層之上,身後是周序溫熱的懷抱,他的呼吸和情話就在耳根子邊。

旁若無人的這個時候,太陽破曉,橘光衝破雲層,山巒疊嶂,燒雲綿綿。

瑰麗宏圖。

她身上披著香雲紗,山風吹在耳畔,衣物和頭髮在飄揚,如同她的心也隨風破出軀殼。

經年壓制的情緒在荒蕪中任意傾洩,朝著漫天橘海發散,有種靈魂突破禁錮般的肆意。原來生命中的那些破碎真的可以一片一片撿起來,隨著眼裡的山川河海,隨著身側的愛人,重新匯聚修復,鑄出一縷生魂。

賀予齡還是那個賀予齡。

是任愛摧殘,又受愛洗滌的賀予齡。

……

之後的日子他們仍然熱戀不減,輕輕鬆鬆見了一回雙方家長,學業和事業都在平穩銜接過渡。

也有吵架的時候,但從不會生別的念頭。

一個反思來得及時,一個認錯做得迅猛。

賀予齡大概把最壞的一面都展現給周序了,生氣的時候也不讓他近身,也張牙舞爪地放狠話,特別鮮活,不再是他初見那一面時的那種枯枝槁木的狀態。

但因為吵不過周序那張嘴,時常是給他劃出一個距離,不許越界,不許他貼上來像只小狗一樣埋頭撒嬌而揭過事件。

她受不了。

也總是急速心軟。

又一個期末被催吃飯催出火的時候,回家倒頭就睡,周序拿捏著度,一般這個時候他就住嘴了,往她床腳的沙發坐,等著。

等她睡一兩個小時,等她軟下來朝他招手,然後鑽進她的被窩,依她的態度決定和解方式,最管用的是上個床,兇一點,霸道點,顯露她無法抵抗的壓制感。

充分做準備,她氣鼓鼓背身不讓動,他就側著身做,她累到趴過去,他就順勢而上,緊緊貼著,她趴累了又喜歡撐起肘,他也喜歡這個時候從前身縫隙摸上她的脖頸,逼她承受力道。

周序也有害羞時候,他受不住賀予齡的捉弄就會故作放浪,欲蓋彌彰,妄想以此瓦解她的嘲弄,想著轉移她的注意力來挽尊。

他們的天作之合不止於家世,從身體到靈魂都能與對方完美鑲嵌,戀愛模式調和得遊刃有餘。

喜歡在飯後追逐日落,喜歡在冬天的雪地裡擁抱,喜歡吹凌晨那口夜風,喜歡在影音室裡喝酒,喜歡在燈紅酒綠中對視,喜歡於友人底下私發訊息,喜歡在玄關的角櫃上接吻,喜歡離場時挽著的手和託著的背。

只要有他。

賀予齡不再循規蹈矩,不再逢場作戲,都會因他生出另一層趣點,那便是喜歡。

她知道了。

……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