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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可憐兮兮

傅觀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越過雲越,他邁著沉穩的步伐朝門外走過去。

融城的夏天炎熱又冗長,正在一天中最熱的晌午,容易曬得人昏昏欲睡。

傅家不喜歡生人拜訪,管家阿姨讓人給聯邦警員們攔在了別墅的大門外。

雲越並不想跟著他出來,他對了聯邦警衛隊沒什麼好印象,但是,管家阿姨,這位隨時隨刻板著臉,看起來很嚴肅的小老太並不樂意留他一個人在客廳裡。

“你應該跟上觀月少爺。”

就這樣,雲越被迫跟著出門了。

走出門的幾步裡,雲越是虛的,除了餓得體虛,更多的是心虛。

聯邦警衛隊,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是在那日的雨夜裡,那個段市長的屬下口中說出來的。

雲越存了警惕,故意保持著與傅觀月的距離,隔著蒸騰起來的熱浪,他一眼認出來警車旁的三個男人。

他們熟悉的臉龐讓雲越的腳步僵硬起來,彷彿從地裡伸出了爪牙,鉗住他的腳腕,讓他生了根、扎入地裡,行動艱難。

雲越警鈴大作,心中有預感———他們是衝著自已來的!

如此想著,他僥倖自已還沒有被他們注意到,了斷地將腳尖轉了個方向,平靜地往回別墅裡走,步子不急不躁,就好像是出門忘記帶東西了,又回去拿的房子主人。

他惴惴不安地走了十幾步,就在他以為能夠逃過一劫時,陳耳的聲音急剎住了他:“寶貝,急著走去哪兒?”

陳耳早就注意到了他,沒有出聲,是想著看看這隻小可憐的反應。

——想必會很驚喜吧。

不過,很顯然,他的寶貝在躲避著他。

陳耳很遺憾,就事實而言,他的寶貝並不如他一樣期待他們再次見面。

雲越遲疑了一下,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怎麼,見著我了,還害羞地躲起來了?”

這下,雲越停下來裝死了。

陳耳半倚靠在車門旁邊,目光灼灼地打量著雲越的背影。

傅觀月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上校。”

“我們是聯邦警衛局的人。”待傅觀月走近了,胡朋率先說話,他報明自已的身份,以及來此的目的,“這次來打擾您,是為了西區獸人的案子,我們聽說昨夜周大強先生在夜色拍賣了一個少年,並將他送給了您。”

“我們現在懷疑那個少年和最近出現在西區傷人的獸人有關,需要把他帶走調查,希望您能夠配合我們聯邦警衛隊的工作。”

胡朋態度很友好。

他下巴朝雲越的方向抬了一下,示意道:“便是您身後的那位。”

傅觀月冷若冰霜地說:“客氣。”

算是對胡朋一大段話的禮貌回應,即使聲音冷淡又疏離。

“我已經被聯邦撤職,就一普通公民。”

“至於他的事,麻煩你說得具體些。”

對胡朋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說道:“過來。“

命令的語氣,滿是強勢,物件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雲越轉過了身,溫吞著步子向他走來,牙都要咬爛了。

苟友早已等得沒有耐心,雲越剛走近,他就從腰間掏出來手銬,就要直接把人拷走。

可惜,還沒有碰到他,手臂就被一隻大手鉗住了,苟友惱怒地看向擋在雲越身前的男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股推力襲來,他踉蹌地被迫往後推去。

胡朋眼疾手快地穩住了他。

“傅先生,你這是做什麼?”夜色裡被騷擾的火還沒有消退,苟友冷笑著說:“您這是要阻礙聯邦警局辦案?”

“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傅觀月沒有回答他,反而偏頭看向了躲在自已身後的雲越。

雲越覺得倒黴透了,他在夜色待了七天,這七天都不見他們來抓捕他,他以為自已已經躲過一劫了,誰能想到被找上了門。

他乾巴巴地說:“長官,你聽我解釋,我……”

“我來替他說。”

雲越的話被人打斷。

“你繼續說。”傅觀月對雲越命令道,他的目光至始至終都落在他的臉龐上,幽深而冷漠。

一絲輕笑聲在燥熱的空氣中溢了出來,落在眾人的耳朵裡。

傅觀月淡聲道:“陳聽秋。”

雲越:“?”

這喊的誰?

胡朋和苟友也有點懵,回過味,紛紛看向那絲笑意的主人。

陳耳換了個倚靠的動作,偏著腦袋,曲著左腿,一股子浪蕩味兒,“幹嘛?”

“辦案呢,老同學敘舊啊?也得挑人下班吧。”

胡朋和苟友面面相覷,感情耳朵連真名都是瞞著他倆的?那這兩年的兄弟情誼餵了狗不成?

特別是苟友,臉幹個徹底,注意力直接從雲越身上轉到了陳耳,一言不發地繞過陳耳,走到副駕駛旁,一把拉開車門,哐地坐了進去。

隔著車窗,望著抱著手臂生悶氣的傻大個,胡朋煩躁地撓了撓頭。

搞半天耳朵和傅觀月認識,而且,來之前,這傢伙八成就明白了,傅觀月不會放人。

那他們此行目的何在?

他倆同學見面不成?

胡朋甚至悲哀地想,他把耳朵當兄弟,耳朵騙他團團轉。

陳聽秋笑得溫潤無害:“傅先生,請您配合辦案。”

就是這個笑!那晚上掰他下巴時,也是這樣笑的!

他的笑容落在雲越眼底,卻像極了露出獠牙的鬼魅。

雲越知道自已現在能倚靠的只有傅觀月,於是又扮出那可憐兮兮的模樣:”長官,你要相信我,我和獸人沒有關係。”

“離開您後,我在融城無處可去,流落西區,為了活下去,我只能在垃圾堆裡尋找食物,那天晚上,我正常在垃圾堆裡覓食,誰能想到垃圾堆裡有屍體啊?”

“不巧的是,我遇到了他們,還被他們誤會了。

為了增加可信度,他把兩隻手臂伸出來,”您看就我這樣,我能殺死一個人嗎?”

白皙的手腕從寬大的衣袖裡露出來了一截,和在場的男人比起來,纖細異常,那雙手也格外漂亮,手指纖長,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不像是能殺死一個成年男人的樣兒。

傅觀月低頭,望著那截手腕,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麼細的手腕,被冰冷的銀銬銬起來,一定很漂亮吧。

“長官。”雲越琢磨不定傅觀月的心思,見他盯著自已的手瞧,他咬咬唇,”您要相信我啊。”

“真是我見猶憐呢。”陳聽秋狀似恍然大悟,插話道:“寶貝,難怪你裝作不認識我,原來是攀上了新枝,忘了我這舊人了。”

“寶貝,你在我面前,可不是這副惹人心疼的樣兒。”

輕飄飄的語氣卻狠狠戳破雲越的偽裝,讓他下不來臺。

誰和他熟了?誰又是他寶貝了?

雲越原先是裝著咬唇,結果,被氣得一不留神,虎牙真咬破了唇肉。

他把流出的血嚥進肚子裡了,唇齒裡血味兒提醒著他

——裝下去,別停。

“我不認識他,長官。”雲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侷促的手指如同剛出生的雛鳥。

雛鳥探出圓圓的腦袋,試探外頭世界的危險,而他的手指,試探著傅觀月的態度。

傅觀月垂眸,目光落在攥著自已衣袖的手指上,那指縫裡還沾染著泥土,而指甲蓋帶著淡粉色,很健康。

“長官,我不想跟他們走。”

手的主人得寸進尺,仰著臉龐,睜著他那雙漂亮的藍眸,期盼地望著他。

細看下,除了浮在表面的柔弱無助,更藏著算計與虛偽。

撒謊成性的小老鼠,慣會變臉。

他卻沒有甩開他的手。

胡朋對雲越的演技歎為觀止,雨夜桀驁不馴的勁兒呢?怎麼這會柔弱可憐了!

他覺得自已有必要打斷他們,於是說:“傅先生,我們聯邦警衛隊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請您相信我們。”

“如果查明他和獸人沒有關係,我們……”

就會把他送回來……

可惜,胡朋這話只能卡在喉嚨裡了,因為,雲越才不給他機會。

“我不要去,我沒有殺人,長官,我是無辜的,長官!”

為了抱穩傅觀月這個大腿,在眾人目光下,只見少年跟著那漂亮的手順著男人健壯有力的手臂往下滑,最後停在了人大腿的位置,他像一隻樹袋熊一樣,緊緊地貼了上去。

雲越也是下了決心,舍了臉皮。

他坐在發燙的地板上,將臉貼上了那藏在布料下早已緊繃的肌肉,學著陸羽眨眼,顫動著他彎曲的睫毛,用那特意壓低、壓軟了的嗓音祈求著:“求求您了,不要讓他們帶走我。”

“我是您的人,您比誰都清楚,我沒有那個膽子去殺人的。”

傅觀月的表情平靜極了,在外人眼裡,他如同局外的看客般,雲淡風輕地看著臺上的少年表演,並沒有被拉入局內。

可只有雲越清楚,他手臂下抱著的肌肉是那麼的燙,那麼的硬,硌得他臉疼。

裝你爹的冷靜呢?雲越心裡暗罵。

眼睫一顫,惡念叢生。

他把臉從男人的腿上移開了,繼而,貼上了他垂在大腿兩側的手掌,大膽地用臉頰輕輕蹭著男人掌心,像一隻求撫摸的小動物。

但傅觀月豈會察覺不出他的故意?

他順水推舟,手指曲了起來,指腹摩挲著少年白皙的臉蛋。

雲越心頭升起一陣惡寒,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臉頰就被男人的手指鉗住了,然後被用力地揉捏。

“嗷!好疼!”

雲越驚呼一聲,這場就此表演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