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越拿著小銀壺在花房與庭院之間跑來跑去,輾轉在花叢中,精心“伺候”著每一株植物,而平常負責花草的園丁站在樹蔭底下,充當著監工的角色,他一句“這些嬌弱美麗的花兒,不應該經受殘忍的暴雨摧殘”便奠定了雲越小蜜蜂的宿命。
花經不住“暴雨”的摧殘,他就該迎接烈日的炙烤?
許是看出來少年的憤懣,園丁先生好意地說:“如果您有意見,您可以和先生說。”
“我沒有意見。”
雲越勸誡自已應該住剋制脾氣,不能撒在無辜的人身上,於是老老實實地接過小巧精緻的銀壺,給每一株植物都澆水了,又拿過小銀剪,修剪花朵外多餘的枝椏。
老實說,這是一個愚蠢無用又沒苦硬吃的舉動。
正午的驕陽曬得花朵蔫噠噠的,連葉子都蜷縮了起來,澆的水沒一會兒就被曬乾蒸發了,救不了它們不說,反而加速它們的死亡。
雲越拿著小銀剪咔咔,剪斷一株玫瑰上的一根細小枝椏,望著一排的玫瑰,欲哭無淚。
他要修剪到太陽落山,都不一定剪得完。
傅觀月這是純純戲耍他,折磨他。
“別偷懶!我的火眼金睛可望著你呢!”
遠處的園丁不知從哪裡搬了個椅子出來,此刻正坐在樹下,左手拿了一塊西瓜,右手揮著一把蒲扇,好不滋潤。
雲越回頭看到氣的發瘋,他不幹了!
有了明晃晃的對比,雲越驢脾氣上來了,啪得把小銀剪插進泥裡,大步朝院中央的噴泉走去。
這噴泉池中的水是活水,不髒,因為日頭的暴曬,水也是熱的。
雲越捧了一把水,給自已洗了把臉,一大中午的,他水米未進,又幹了半天,肚子早就在敲鑼打鼓了。
“你剪完了嗎?唉,你要去哪!” 啃著西瓜的園丁注意到他越走越遠,急忙喊他回來繼續幹活。
雲越扯掉頭上他給的草帽,隨手甩到一邊,草帽在空中打了個轉,最後平穩落在草坪上。
“我要罷工。“
他一邊走一邊擦掉額頭上的汗水,打算直接回去告訴傅觀月,他做完了。
如果他不信的話,那就自已出來檢查吧,反正不能讓他傅觀月這麼舒服。
雲越像個女鬼一樣揣著怨氣飄到大門口,還沒進去,聽到了裡面的談話聲,腳一頓,他默默移到了門邊。
“哥!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自作主張把人往你床上塞,這是都怪我,你別怪周姨他們,他們都是聽我的命令。” 是段與的聲音。
“但是人來都來了,總不能送回去吧,周大強那德行,他倆過去,沒兩天就得被玩死,多可憐啊。”
“我們又不缺錢,養兩個人就跟養小貓小狗一樣,毫不費事。”
“更別說,他倆會說話,比小貓小狗聰明多了,無聊還能打發時間。”
“你說我的有道理吧?”
“養一條隨時咬主人的狗?”傅觀月語氣淡淡,反問道。
“哥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傅觀月:“……”
段與下意識地反駁,他扭頭地看向身後站著的陸羽:“我可沒把你當狗。”
“我知道。”陸羽柔聲說。
他的日子過得可比雲越好多了,段與心腸不壞,並沒有刁難他,反而知道陸羽是被夜色綁來的、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就收留了他。
出於對他和雲越藕斷絲連的擔心,段與決心把他帶在身邊,時刻監視著他,直到他哥徹底厭棄雲越。
段與堅信雲越和他哥的關係有貓膩呢?
傅觀月掀起眼眸,冷淡的目光落在陸羽身上,彷彿這才注意到段與身後站著個活人。
陸羽打心裡恐懼傅觀月,這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讓他覺得眼前的男人冷漠深邃的目光帶著洞悉一切的凌厲,能夠透過他的皮囊,看穿他心中所想。
陸羽不喜歡這個滋味,他套用在天真幼稚的段與身上示弱嬌柔的手段,怕是在男人面前,不過是自取其辱。
這般想著,陸羽不由得深深同情起來雲越了。
“哥,我衣服穿他身上合適吧?”段與也注意到了傅觀月在看自已身後的少年,他往後一退,跳脫地轉到陸羽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笑嘻嘻地對傅觀月說:“像不像一隻小鴨子?”
正面印著大黃鴨的橘黃色衛衣套在陸羽清瘦的身體上,他頂著一頭柔軟的栗色頭髮,被段與扣著肩膀轉了一圈,360℃向傅觀月展示。
在段與期待的目光下,傅觀月敷衍地說了聲:“挺像。”
他對陸羽的興趣索然,“傻站在那偷聽什麼?”
“咦?”段與沒反應過來他這話不是對自已說的。
居然被發現了,雲越不情不願地從門後邊站了出來,挪動著步子。
汗和水打溼的頭髮黏糊糊地貼在他的額頭上,白皙的臉被曬得紅撲撲就算了,身上還散著陽光的熱氣。
”你剛種地回來?”看到他,段與奇怪地問,他這話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還真猜半對。
“澆花剪枝。”雲越回答。
段與:”?”
大中午烈日下這麼有閒心?
段與瞅著雲越,又看向傅觀月,眼珠子來回滴溜轉動著,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
這又是玩的哪出?
“三億星元。”想到雲越的身價,他好心提醒說:”哥,周大強買他花了大價錢哩。”
”你別暴殄天物啊。”
“嘻嘻。”說著,他嬉皮笑臉,豎起根中指得意洋洋地在胸前擺來擺去:“我一毛錢沒花。”
“周大強那傻叉,把錢全掏了。”
一高興,他一屁股坐到傅觀月身邊,貼近他了,拎了個抱枕抱著,把昨夜傅觀月走後的拍賣經過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
著重描繪他分幣不花就拿下標價三億星元的夜色壓軸的聰明機智,又輕描淡寫地掠過他如何引誘周姨,讓她將雲越洗幹抹淨丟床上,還特意給她推薦了乖乖藥,讓雲越乖乖躺床上迎接他哥的暴雨洗禮的過程。
“嗯,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段與高高興興地說完了,亮著星星眼,等待著傅觀月誇獎他一番,結果,卻瞅見他哥表情不太對勁,段與訕訕一笑,屁股默默挪向了沙發的另一邊。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嗎?”他底氣不足地嘀咕。
“臥室裡的攝像頭也是你安排的?”傅觀月語氣平淡,像極了暴風雨前的平靜。
“那個……” 段與腦子飛速編纂藉口,而傅觀月眼神一掃,立刻繳械投降了,
“是的…吧。”
“理由。”
“因為……”段與支支吾吾,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躲到了陸羽的身後,底氣不足地說:“腦抽。”